南戲傳奇/連環記/第十一齣
第十一齣 議劍
南呂引子步蟾宮生王允上官僚不合生矛盾，漫教晝夜縈心。上方假劍斬奸臣，何日礪吾霜刃。
赤手難將捋虎鬚，勞心焦思日躊躇。亂臣賊子春秋例，記得人人盡可誅。我昨聞丁建陽與呂布提兵來此，征討董賊，兩日不聞捷報。今早差人打聽去了，待他回來，便知分曉。外上有事忙傳報，無事不敢亂傳。老爺，小人叩頭。生你回來了麼？外是，回來了。生著以打聽的事體，怎麼樣了？外老爺，那呂布殺了丁建陽，反投董府去了。生怎麼講？外那呂布殺了丁建陽，反投董府去了。生嗄，那呂布殺了丁建陽，反投入董府去了？外是。生呆介有這等事！想介過來，你到書房中取我純鉤寶劍，古史一冊。一壁廂請曹驍騎議事。外曉得。下生阿呀，罷了！嗄，罷了！吾聞呂布有萬夫不當之勇，今投董卓，正所謂虎添雙翼也。
正宮過曲錦纏道滿胸臆，抱國憂頭將變白。他收勇士有萬人敵。怪奸賊，猶如虎添雙翼。我欲斷海中鰲撑持四極，又欲煉火中丹補修天隙，這嘉謀漫籌劃。夢常遶洛陽故國，仰天空淚滴。想鬼燐明夜宮庭草碧，蒼天嗄蒼天，歎中原恢復是何日？
外上青鋒劍可磨，古史書堪讀。老爺，書劍在此。生放在桌上。外應介生曹爺到時，疾忙通報。外曉得。同下
南呂引子步蟾宮副曹操、眾手下引上匏瓜不食人休訝，我壯懷自惜年華。
下官曹操是也，適纔王司徒這老兒見招，不免去走遭。打導。二雜這裡是了。副通報。二雜門上有人麼？外上是那個？二雜曹爺到。外住著。二雜報過了。副迴避。二雜應下外老爺有請。生怎麼說？外曹爺到了。生道有請。外家爺出來。生迎介驍騎，副老大人。生驍騎請。副曹操年少職微，深荷相招，恐拂臺命而來，安敢僭越。生不必太謙。一則太師門下，二則漢相之後，非比其他。請。副還是老大人請。生不必過遜。副如此從命。生豈敢。副進介老大人，生驍騎請坐。外應介生驍騎請。副老大人，這座是那個坐？生是驍騎坐。副曹操侍立請教纔是，焉敢望坐。生豈敢。相邀到舍，未免有幾句話兒相敘，那有不坐之理？副如此，待曹操旁坐便了。生那有此理？副是這樣好，是這樣好。生不必太謙。副如此，告坐了。生豈敢。點茶。外應介生驍騎，還是在那裡一會，直至今日相敘？副嗄，還是在溫明園中一別，直至今日了。生嗄，是嗄，在溫明園中一會，直至今日。副我想那袁將軍也忒性急了些。生那袁本初是個有肝膽的丈夫，見太師言語忒過分了，所以有此一番。副是嗄，想彼時若沒有老大人在彼宛轉調停，險些做將出來。生若不是虧驍騎在內周全，幾乎做出事來。副啊呀，啊呀，曹操濟得甚事，還虧老大人調停。生豈敢。副老大人，可知外邊一樁新聞？生下官不知，請教。副那呂布殺了丁建陽，反投入董府去了。生嗄，那呂布殺了丁建陽，反投入董府去了？副應介生好，還未到太師處奉賀。副賀，賀什麼！這叫做塞翁失馬，吉凶未定。生是嗄，吉凶未定。副今日蒙老大人見招，有何所諭？生下官近得一劍，不知何名；古史一冊，蠹損了一句。驍騎聞識淹博，敢以請教。副老大人又來難學生了。我曹操志在安飽，不過喫些酒肉而已，那古董行中，竟不曉得。不瞞老大人說，前日有個人拿兩幅畫來賣，生那兩幅？副一幅是韓幹的馬，一幅是戴嵩的牛，彼時我就對那賣畫的人說，那牛又耕不得田，那馬又騎不得人，無非張掛而已。我對那人說，這東西我這裡用他不著，若有站得起人的牛糞馬糞，我倒用得著。生要他何用？副拿來肥田。生休得取笑。請觀。副妙嗄，好劍。生何以見得？副僕雖不識，曾聞純鉤之劍，紋如星行，光若波溢，昔吳國姬光用之刺王僚。今觀此劍，非豪曹之比，真乃純鉤寶劍也。生豪曹是何物？副亦是劍名，但不如純鉤削鐵如泥，可以透甲傷人。生如此說，豪曹不能透甲傷人，是無用之物了？副怎麼說無用？只是欠剛而已。生嗄，欠剛。古史一冊，蠹損了一句。副不消看得，請教是上文？下文？生是下文。副上文如何道？生上文是「城門失火」，副這有何難。下文是「殃及池魚」了。生大笑介是「殃及池魚」。又笑介副哧，這老兒好古怪。曉得了。老大人，自古明人不用細說，我曹操多曉得了。生驍騎曉得什麼？副古語云，「以往察來」，適聞所言，僕在董府，彼為惡不諫，必至殃及池魚。且笑吾徒豪曹，不如純鉤透甲傷人。實不相瞞，老大人，僕非池中之物。為見董卓肆志無已，幾欲招集義兵，必須明正其罪。昨聞呂布又歸順了他，所以遲遲行事耳。生驍騎，你既在他門下來往，何不以此寶劍行事，免勞天下軍兵紛擾。如事成，則執事之功居多矣。副嗄，既如此，所觀寶劍，就借來一用，自有處置。生驍騎，你若有此心，王允即當跪送。副請起。老大人，董卓近日行事如何？生驍騎，那董賊呵，
正宮過曲四邊靜他公然出入侔鑾駕，龍袍恣披掛，六尺擅稱孤，一心要圖霸。合純鉤出靶，風雲叱咤，乘隙刺奸邪，成功最為大。
前腔副承顏順志忘疑訝，笑介我曹操謙謙實為詐。兵甲藴胸中，眉睫仰人下。合前
生驍騎，你此去須防
李肅能謀呂布雄，紛紛爪牙護身龍。副敵國舟中難恃險，副那知殺羿有逢蒙。
請了。生驍騎轉來。副老大人有何分付？生到那裡，須要小心行事，老夫專等好音。副曉得。請了。走轉身介老大人請轉。生驍騎，怎麼樣？副內事在於曹操，那外事全仗老大人支持。生我知道了。請了。副下生我王允日夜焦勞，思殺董賊。幸遇曹孟德，慷慨前往。嗄，蒼天蒼天，他此去若能一劍誅了此賊。上以肅清朝廷，下以奠安黎庶，使漢家四百年基業，永保無虞，我王允雖死，亦得瞑目。正是：
眼望捷旌旗，耳聽好消息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