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西湖扇/第十九齣
第十九齣 遼帳
外遼陽城外草萋萋，沙磧胡笳落月低。不信雁書能繫足，交河南望夢還迷。俺陳道東，因上書得罪，出使北朝，將俺北遷遼海。此地人習射獵，不喜詩書。幸喜本部達官，知俺忠直，請俺教訓子弟，這也是聖人大道傳之絕域了。向來弟子漸知理義，頗慕華風，這早晚好赴館也。
北粉蝶兒外青海黃雲，看狼煙直騰秋隼，聽邊聲牧馬消魂。也是俺鐵石腸，忠義膽，一腔幽憤。今日向穹廬帳，說義談仁，還強如窮秀才嚇蠻書信。
內角聲介。小生末丑副淨扮弟子各帶刀弓持書上。小生小子生來性猛，要學子路好勇。末但知射鹿調鷹，未許稱周說孔。丑論語念了幾行，先生說字不省。副淨背書好似嚼蛆，寫倣亂如捲餅。眾戲介當仁不讓於師，且請摩頂放踵。先生在上，學生拜揖，請上書。眾揖出書介。外先講書。丑昨日講的下論語，說是德行顏淵閔子，是兩箇好人。因牽了冉伯家牛殺了，後來就被人言語了幾句。閔子便發咒誓，說道我如殺了牛，就是宰我的一般。不想他的兒子是箇好人，就貢出來。說我父親明明牽了牛來，正是。外胡說，聖人的書卻是你插科的！丑學生再講，上大人丘乙己，是一個人。化了三千箇銅錢，買了七十箇柿子，又嫌那柿子肉又小又生，喫在口裡一箇柿子就有八九箇子兒。這味雖佳，只好作人情罷，可知道可知道不如李也。外越不通了，聽我講來。
北石榴花外你好把中庸大學細評論，日新又日新。戒巧言令色鮮為仁，更言忠行篤素位同人。功成一簣吾猶進，泛愛眾不失其親。致君行已尊堯舜，這纔是王道本人倫。
小生遵先生大教，學生請問那孔夫子生在那春秋之世，就說欲居九夷行，及蠻貊。後至晉末，帝王分做南北朝，又分做五代，及至遼金就成大國了。想我北方聖人，與那孔孟老頭兒也行事一樣。外學生聽我再講。
北鬭鵪鶉外南北分，都扶危濟困。江海賓王河圖效順。那聖人不擇地而生，東夏西夷舜共文，統車書六合同春。就是那開國的功臣，也非偶然，說甚麼元凱勳名，干城豪俊。
眾請問先生，天下如何太平？那孔聖人怎麼講？
北上小樓外天惠生民，應運為君。外不過愛物推恩，布黔黎功滿乾坤。舜自堯年，禹儉湯仁。大古里尊賢明訓，不嗜殺為邦之本。眾先生講的我學生好喜也。眾舞介。外且聽着，還有妙處。息干戈洽臣鄰，動天心悅鬼神，雨順風均，瑞鳳祥麟。八荒來覲，全不消觀兵開釁。躍馬河津，噩噩渾渾，這的是羲皇泰運。
眾俺家以兵馬得天下，先生講得太迂了。
北四換頭外論強兵利刃，說甚麼耀武揚威楚共秦。怕的是天心移閏，王靈威損，竭脂膏四海崩淪，致中原鳥驚獸奔。纔信道儒功穩。
眾諸生謝教了，明日大家祭神宰羊，請去散福。
煞尾聖賢書南北本無分，向遼陽開闢了荊榛。打辣酥喫不盡燒羊嫩。若比着皂帽投遼還快活的緊。眾揖下
外絕塞談經氣尚豪，門生帳下列弓刀。
丑淨幼安久住全無帽，蘇節重歸已不毛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