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西湖扇/第九齣
第九齣 驚避
丑扮家僮上閉口深藏舌，安身處處牢。老鴉遭彈打，只為嘴囂囂。俺小子因何道此兩句。只因陳相公上疏參了秦太師老爺，如今使地方緝捕官，將這些同學相公，一箇箇拘禁，不許出門。前日西湖遊賞，就有奸細，捏成結黨邪謀的事款，送入秦府。那秦檜好不利害，多少忠臣良將，俱遭他毒手，何況幾個窮酸，如何抗得他過。不免稟知相公，各人見機遠避便了。一言未盡，看相公和娟娘來也。
懶畫眉生整冠上巫山一枕夢迷茫，花裡遊蜂粉褪黃。扶頭酒醒日初長，畫眉乘興學張敞。新染雙蛾翠黛長。
旦上相公萬福。生娟娘，看你嬌容宛轉，情致可人。雖郵亭一夜之歡，已訂月老百年之約。你豆蔻初逢春雨，梅花已露香心。小生以詩扇為盟，就當荊釵了。旦妾以平康賤質，得配鸞凰，但恐鶯花易過，山盟難完。出扇介使妾有秋風團扇之悲了。
前腔旦輕羅小扇隱薰香，已把腰肢付玉郎。壽陽梅額換鴉妝，怕鶯啼花落隨春蕩，柳絮東風一樣狂。
丑上流鶯喚起章臺夢，驟雨偏驚上苑花。稟上相公，如今秦太師老爺，因陳道東相公上疏，傳下聖旨，將太學諸生一概禁錮。前日西湖遊賞，已有奸人將三位相公同娟娘名字，俱報入秦府。說是結黨邪謀，一遭毒手便難解脫，不如送娟娘回去，各自潛藏。生驚介呀，有如此奇怪事快請陳道東、吳玄亭二位相公同來商議。丑相公還不知那陳相公已被秦太師拿入法司。幸得聖旨寬恩免罪，立遣差官，同他上北朝進表，從溫州海道上船去了。那吳相公聞知，一陣風星夜回桐城而去。你還在夢中哩。下。旦泣介如此怎麼好？速收拾大家離此再作理會。
玉胞肚生神驚魂漾，勝遊年來多禍殃。生驚開楚雨巫雲，頓勾除柳眠花放。似雙雙飛燕隔絲颺，轉眼風波各斷腸。
笑介道東、玄亭，既聞此信，如何不別而去。想是我兩人新交情美，不肯敗興，就去了。如今薄具白金彩段，先送娟娘回去，待事體結局，再來親迎便了。旦泣介正爾交歡，忽成離別，教人如何割捨得？丑上促裝科請相公娟娘上船去罷。
玉交枝旦情波蘭槳，盻分途山遙水長。澹花細雨平湖浪，教人淚灑春江。愁心不逐落花降，芳魂滿送新潮漲。藕絲牽鴛盟未償，柳藤纏鵲橋難傍。
生娟娘，俺詩扇相投，豈肯負約？
江兒水生意氣湖山約，溫柔水月鄉。那詩紈蘭扇天相餉，想團團月照西湖上。更翩翩韻次才人唱。生背介就是前日扇頭題詩的女子，尚不能忘，況是娟娘？豈能割捨。何日雙珠歸掌，便歡處生悲也，添出許多情況。
生旦握手科如此分別何以為情？
撥棹入江水旦我是飛花命，怕蓬飄沒處攩。合只愁他夢斷河梁，只愁他夢斷河梁，兩下裡魂搖暗傷。從此去一樣徬徨，似牛女天河遠望。
就此作別，還要前途保重。別介
尾聲合江花溪柳分相向，兩岸青山送去航。你切須向西湖詩上想。
湖煙春盡柳初眠，風外簫聲散畫船。
幾處吹笳明月夜，何人倚劍白雲天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