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表忠記(丁耀亢)/第九齣

出自中國古典戲曲資料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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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齣 分唾監咸韻


副淨扮世蕃病妝貼旦小旦扶上打鼓弄琵琶,自家害自家。下床喫投腦,上床喫西瓜。嗽介痰多喉內癢,搖背介髓竭遍身麻。一群追命鬼,弄做眼前花。又大嗽介噯嚛,罷了我了。我嚴東樓,風流了一世,糊塗了一時。只因那仇總兵進了一班,二十四名歌妓,與俺那老頭兒慶壽。俺心中不由的發癢,那仇總兵十分幫襯,也就照樣兒教了一班女樂,齊齊整整送來。上堂去,吹的吹,舞的舞,鎮日價紅裙翠袖,鬧的個骨軟筋麻。上床來,叫的叫,抽的抽,終夜裡倒鳳顛鸞,弄的個魂飛魄散。又嗽又捶介噯嚛,罷了我了。如今弄成一身虛火,化做滿肚黏痰,臭魚鰾結成一塊,上不上,下不下,喉嚨裡只管探頭,臊狐涎何止幾缸。滾過去,滾過來,胸膛裡不住倒臟。又嗽介我想這些黏痰,沒處發脫,吐的滿地下精臭亂腥,把個大絨臥毯也污了,把個玉唾壺也滿了,如今想起一個絕妙的法兒,把幾個丫頭,起名香唾盂。但是痰來,即將他那香噴噴的口兒,到俺嘴邊一口接去,叫他嚥入肚中,或者日後結成個香孩兒,也不可知。這幾日全不見趙文華來看我,他為人絕善趨承,他如見我說的香唾盂,定然喜倒。或者連我這些美人的香唾盂,他先喫個乾淨,也不可知。叫人來,如刑部趙爺到,請書房相見。內應介又嗽小旦口接嘔介


皂羅袍副淨莫道稠腥難嚥,論餐癰吮痔,比蜜還甜。蠅因貪穢即為甘,蜣能滾糞休嫌淡。口中吐出,舌尖要含。趙郎如到,怕他落涎,把這膿痰當做饅頭餡。


丑扮趙角帶青衣上侯門無吠犬,只為客頻來。不是能鑽洞,如何得早開。下官趙文華,聞知大老爺偶感痰火,一向多求美女,想是俺那海狗腎房術甚效了。今日一來問他病癥,二來有一件好事奉承他。十分湊巧,來此府前。門上有人麼?說刑部趙文華,特來問大爺的安。正來的好。大爺問過兩次,你老就曉得,來的妙妙。報介。丑趨入作跪扶介連日不曾見得大老爺,不知欠安,問遲有罪了。副淨多勞,不敢當,請坐。坐介。副淨嗽小旦接。丑欲接不得介。副淨小弟一向苦痰,才尋這個香唾盂法兒。只叫這些歌妓們接了去,十分有趣。兄說何如?小弟平昔學醫,這些痰火,極怕勞吐,越傷肺火。這個法兒,以陰補陽,妙妙。大爺這痰,原是他們弄出來的,還着他們嚥進去。雖是他們收進去,還要大爺弄出來。這是神仙不倒缸。副淨笑介說的有趣。嗽不出介。嗽出小旦欲接。丑代接嚥欲嘔。眾笑介


前腔只有唾餘堪啖,怕隨風吹去,珠玉難探。柏梁甘露未能躭,含香雀舌方知感。副淨一嗽丑貼旦爭接介替你呵卵,還愁口鹹。替你效力,願將糞鑽。


副淨你要鑽我的糞把我當做小官耍我了。不敢,不敢。要你快活呵,情願輕輕咬住你金鋼揝。副淨二旦笑介這樣幫襯,有趣。連日可見快心的事,打探一兩件來,我們快活。正是。要來奉告,今有夏桂洲家,一位小娘子,是他揚州千金買來。不止才色絕代,且是詩詞歌賦,無一不曉。他是朝廷刑過的罪人,家屬在官,如今只把老夫人問了遣戍,不消把這女子上入官冊,自然是大爺受用的。又添上一個香唾盂,那時大爺,只賞我老趙一口香噴噴,美人的餘唾就勾了。副淨喜介妙哉妙哉!這等就該叫人擡來。還有一件,要費周折。如今夏言已死,這些事,都是那錦衣衛經歷沈鍊,替他料理。此女子得他一句話,就完了。副淨叫長班,分付他,料他不敢違抗。這個沈鍊,是個古怪儍獃。喜的是喫酒,大爺要肯擡舉他,以酒飲之,下官在傍片言可成。副淨這等就請老兄,和他同來。妙妙!


妙事偏逢湊巧,副淨佳人指日完成。
縱是有謀有勢,未必天意能容。


評:戲者戲也,不戲則不笑。又何取于戲乎?本曲求耍笑甚難,故于世蕃香唾盂中,取出以供噴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