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芙蓉城記/第四齣
第四齣 索偶（先搭一城臺）
外、淨、副淨、丑各衣前服色，旦、貼、小旦、老旦扮四仙女上旦《風光》一曲好姻緣，貼記得詩題金鳳箋。小旦誰道秋娘猶且在，老旦只因齊女最堪憐。旦俺們，芙蓉城仙女是也。這城中有三千美女，仙主分為三十院。每院百名，輪班値日；又單着俺四人，常侍左右：以此再沒個閑空出來。今早仙主赴神清洞主之宴，不免大家登眺一會，多少是好！上城介旦你看那芙蓉花，開得好熱鬧也！眾作隨意指點介旦那是扶桑。貼那是蓬萊。小旦那個就是瑤池。老旦原來蟠桃花也開了。貼作驚介呀！是何人到此？外上。貼、小旦、老旦虛下介外望介好一座芙蓉城也！見旦介那城上可就是弱蘭姐麼？下官陶穀見禮了。
寄生草旦想着你停車騎，湊着俺墮煙花。平白的為雲為雨向郵亭下，說甚麼翰林學士真無價。卻原來道學先生都是假。則問你修實錄幾朝書，可也曾載這段風流話？
外我今還要同你回去。
東甌令旦你說的來堪笑詫，俺白璧當初也是偶玷瑕。老葫蘆怎還想仙娥畫，空傍着芙蓉架。陶學士，你有那黨家的也盡夠了。你書生騎着將軍馬，且消受雪煎茶。徑下介
外她徑去了。仙凡路隔，我也只得回去罷。下介淨上叫介我那步非煙在哪裡？貼上
寄生草貼不料你來驂鳳，轉恨着舊隨鴉。可也是天公月老絲繩掛，還虧你塵顏俗態把煙雲踏，全不記蘭摧玉折鞭箠下。莽男兒雖則是世間多，惡因緣只悔的當初嫁。
淨你與那趙生私通，豈無罪過？
東甌令貼俺伴庸愚逢俊雅，惜貌憐才怎放的他？卓文君也守不住臨邛寡，這罪過風流煞。淨前事休題了，我今特來接你。貼冷笑介做神仙不報你冤讎罷，好別處覓生涯！下
淨原來她舊恨未消，到是我多此一番也！下副淨上二位官長去了，待我張一張看……小旦上副淨作見介呀！秋娘當真在此！揖介你只管少年了。
寄生草小旦休羨我顏如玉，你堪悲鬢有華。副淨賢妻有所不知，我起先出門，只說幹些零碎貿易。不想後來弰張膽大，做了個走水客官，買了些堆山寶貨。不上幾年工夫，也糊弄過十來倍利錢，因此住不的手。這乃「少年子弟江湖老」—小旦不過是蠅頭雞肋財多大？你繭絲粟米毛難拔。副淨就在客邊，也從不曾破費的。小旦笑介只除做遊蜂浪蝶錢曾撒，笑季倫的金谷易丘墟，便《史》遷貨殖也輸遊俠。
副淨賢妻你再不要談經說史，昨日只為你那甚詩詞，白受了乞兒一場臭氣！
東甌令小旦俺舊詩詞甘抹殺，誰信有識字的元和解弄蛇？你富家兒翻出這貧兒下，也只得推聾啞。副淨咱要攜回去，做一個陶朱公如何？小旦學陶朱公你自覓扁舟駕，休誤俺浣春紗。下
副淨去到不去，反被她奚落一番，俺回去罷。正是：仙家一入深如海，從此才郎是路人。下丑上做買賣的人分外瑣碎，想我的妻子等候已久了，不免叫她一聲。叫介賢妻快來，你的良人在此！老旦上
寄生草老旦正攜手隨仙侶，是何物喚渾家？原來你無良猶不跌良人架，墦間也到蓬山下，神仙反被癡頑化。笑介若要化酒肉，此間卻沒有的。你可隨方朔去偷桃，也只好歌姬院空披衲。
丑要同你回去，我再不做乞丐了。
東甌令老旦你休要說過頭話，縱別改行頭也是這家。你那偏房，還是有志氣的，何不立為正妻便了？乞人妻是小原無大，做一對齊眉罷。丑你不聞越石父是個窮賤之人，後來撞着晏子，也做了官麼？老旦笑介子誠齊人也，知管仲、晏子而已矣。俺仲尼門五尺羞稱霸，我去了也，這門外即天涯。下
丑弔場介妻子雖然取笑，卻也言之有理。我想，與其做那種昏夜乞憐的花子，到不如明明白白受用些殘杯冷炙，還省氣些。那晉朝有個陶淵明乞食，古今都道他是高士；宋朝有個劉跛子乞食，後來成了仙去。笑指芙蓉城介這條路兒，他們再不能到。只有我齊人，還是可以時常來往的。行介
尾聲丑回頭記得這芙蓉下，休笑俺籮空攜杖去歸家。待閑時獨自個看仙姝來戲耍。笑舞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