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臨川夢/第八齣
第八齣 哱叛
丑戎裝，狼頭盔，引隊子番兵上
中呂過曲粉孩兒轟轟的據鹽池騰萬馬，看當年元昊再生寧夏。賀蘭山排列如虎牙，鬧漁陽戰鼓重撾。俺哱承恩，本是韃靼遺種。父親哱拜，在嘉靖年間，投歸中國，屢立戰功，官拜寧夏都指揮。母親施氏，懷孕在身，吾父夢見空中震響，天門開裂，火光中有一神虎，飛入吾母脇下。是夜生下俺來，狠面梟蹄，名曰承恩。吾父子萬曆十七年致仕，俺承襲副將之職。今已四載，俺素存大志，多畜蒼頭。叵耐近日巡撫黨馨這廝，于俺名下兵馬錢糧事事裁抑。俺前者偶然強娶民女為妾，他將我一綑二十，打得我恨比海深，仇如天大。昨日又勒掯鎮兵花布錢糧，俺便暗中挑唆先鋒劉東暘、許朝二人，叫他今早統兵反入帥府，殺卻一班庸臣，方洩我恨。跳唱介赫連刀龍雀爭譁，把靈州官吏齊殺。淨、中淨戎裝各提首級引隊子上
紅芍藥憑鑽刺保着烏紗，憑貪鄙擁着高牙。逼廹的人心怒難納，假斯文不能招架。淨俺劉東暘。中淨俺，許朝。淨因撫院剋薄，逼反鎮兵，我二人氣忿不過，幸得哱將軍指教，特來報命。見介。丑二位將軍得利了。中淨這是副使道石繼芳首級。淨這黨馨躲在廚房水洞中，被我搜出，擒拿，一劍如切瓜。哱將軍，你看他這副嘴臉，不羞慚自稱官大。中淨被我挾制總兵張維忠，叫他奏報，只說是侵糧激變，當下把衙門燒燬，奪了兵牌印信。如今請教，還是按兵靜候招安，還是乘勢奪取各堡？丑事已至此，豈可歇手，二位趁此攻掠，弄些子女金帛，大家受用。這慶王府中所有東西，待我自去劫掠便了。淨、中淨有理。眾將官。就此先取河西一路，努力殺向前去。眾喊介得令。響颼颼城湧鳴沙，亂紛紛池躍花馬。下。小生短鬚，同旦戎裝，生家將隨上
耍孩兒鐵壁銅牆誰得下。眾志成城日，說甚麼亂賊如麻。小生我，平鹵堡參將蕭如薰。旦我，楊氏，乃尚書楊兆之女。小生夫人，今日探得河西一帶，已陷四十七堡，亂兵所到，勢如破竹。這賊將士文秀，連日攻打甚是利害，我們雖然堅守，只怕人心不固，奈何？旦君為忠臣，妾豈不為忠臣之妻。家將過來。生有。旦可把我箱篋一并擡出營門，所有釵環衣物，盡行散給軍士。並傳諭說道：倘三軍無心固守，不妨散去。我夫婦與此堡命共存亡，誓無他志。教他想一想平日丁寧話。生下。內喊介眾兵受將軍夫人平日教養之恩，如同兒女，今日又蒙厚賞，惟有同心死守，上報朝廷。倘有負將軍，夫人者，身為齏粉。小生、旦同洒泣介軍心定矣。賊兵上，小生急登城，射死一賊，眾下。卒報介稟將軍、夫人知道，方才中箭死的，名叫哱雲，乃是哱拜義子！旦妙呀！屹崢崢如斗孤城大，反覺得軍容暇。同下。貼冠帶攜小旦世子上
會河陽賊湧如河，矢飛似鴉。涸天潢甚處覓枮查。我乃慶王正妃方氏。兒呀，於父王被賊劫去，不知如何下落。老旦保母上呵呀！娘娘不好了！總兵麻貴攻城，被哱拜父子將滾木礧石打下，又擲火燒死官兵無數。聞得賊子就要來搜括王府金帛哩。貼、小旦哭介哎呀天那！霎時鳳耦龍駒便成孤寡，管什麼金銀搜刮。拔劍自刎，老旦奪救介娘娘不可性急，此間有一土窖，娘娘可同小千歲暫且藏在下面。可將冠帔放于井上，待老婢伏井大哭，或者騙過一時。貼保母，家國如此，何以生為，不如就此投井罷。老旦抱住介王爺雖被賊劫去，斷斷不敢加害。將來回府，團聚有時，萬勿輕生。小旦娘娘，依了保母罷。貼脫冠帶掛井欄，攜子哭介兒呀，我和你生長錦繡叢中，炊金饌玉，今乃作此舉止，可不痛殺人也！搥胸大哭介。內喊震介。老旦事急矣，娘娘屈尊，快些下去。貼親兒呀，痛心，地窟裡埋娘罷。保母呀，痛心，大隧裡招魂罷。
同小旦下。老旦伏井哭介。丑引兵上
縷縷金金枝葉，玉根芽，一群嬌鳥亂，共啼花。呔！老婆子，哭什麼？老旦方纔娘娘同世子投入井內，老婢子捨不得，故爾痛傷。丑噁！娘娘投井死了。敢是哄我的嗎？老旦這不是娘娘的冠帔麼。你若不信，叫人打撈便了。丑可惜，可惜！也罷，軍士們，可把宮內金銀綵縀，及年幼女子，一併裝上車輛，送到我府中去者。眾應介聚歛心空費，多年積下。和盤托出送人家，花押不勞畫，花押不勞畫。
同下。老旦好了，賊兵已去，娘娘請出來罷。小旦衣沾泥土上保母，賊去了麼，娘娘快出來。呀！怎麼不應，待我再下去看來。下，即上介保母不好了，娘娘氣絕了。老旦哎呀！同大哭介娘娘呀！
越恁好深深埋玉，深深埋玉，槁葬借泥沙。漆燈金碗無藏處，散宮娃。小秦王曲吹暮笳，魂歸月下。銘旌字，誰結個靈堂掛。容衣像，誰向那泉臺畫！
老旦世子不必過傷，逃生要緊。改裝介
尾聲將珊瑚寶玦藏腰下，五陵王氣看猶佳。咳！怎得個破虜將軍把勃勃拿。同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