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翠屏山/四齣

出自中國古典戲曲資料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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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齣


貼上我做丫鬟絕妙,自小生來佶倬。男子漢愛我知趣在行,女娘們喜咱關風識竅。原是潘巧姐裙帶上使舊的梅香,今做了楊大郎被窩中嚐新的草料。百忙裡學個鶴步徘徊,一會兒討得個狐冰消耗。怎知我大娘喫醋難熬,正新年把迎兒無端聒噪。說道我的娘,你不要將迎兒恁般樣看承,這腥兒那個貓兒不要?倘然間娘行也有事關心,少不得要迎兒從長計較。若還緊閉了這半扇門兒,正旦暗上聽介枉了雲娘千般風調。乾抹煞舊日乖張,那顯得新來波俏?正旦唗!小賤人,你在此說我甚麼?嚇,我說大娘如此花容,恁般月貌。正旦咳!


憶秦娥誇月貌,花容枉被花嘲笑。花嘲笑,近來憔悴,臨邛風調。


見介。正旦年年七夕逢初度,乞得天孫多巧處。自憐薄命拙如鳩,飄零嫁作楊郎婦。姐姐,你一段風流天付與,年少拋人容易去。春花秋月等閑看,無情不似多情苦。正旦奴家潘氏,小字巧雲。只因宿世欠修,早是夫妻緣薄。前夫王押司,不幸身故,今已改嫁楊節級為妻。他原是中州人,留寓在此,今充押獄。雖然出入公門,也是一籌好漢;只是每日使鎗弄棍,那有一些惜玉憐香?每夜値宿輪番,因此常擔些寂寞。咳,說甚麼趁意的夫妻!姐姐,轉眼新年,又是年初三了,只索尋些歡喜,不須煩惱。正旦年止年華,又是一番光景,教人怎生消遣?


集賢賓條風乍轉臘盡消,早漏洩柔條。今日頭兒梳得好,正旦梭樣韶光錦片掃。飲杯春酒罷!正旦笑屠蘇欲飲謹招。穿了這件新衣服,和你門首閑步一回。正旦咳,強把那新衣試早,看巧勝初裁鮮妙。愁正渺,忽地歲兒增了!


迎兒,我要進去了。你把門前爆竹紙兒掃了,就進來。曉得。正旦下


普賢歌丑上生來閑串走街坊,終日陶陶入醉鄉。嫖婆只一場,錢兒輸得光,一條褲兒沒了襠。


自家本衛軍牢張保便是。開子新年,我說一年之氣,囉哩去白相?一走走到城隍廟裡去看看,只見故星賭銅錢個興得極,我說:得,我也來,一頓丁拐,輸得精光。無處挪移,只得走到楊雄厾去,借點稍來翻本。隔裡是哉,故是迎兒故丫頭。啐!丫頭是你叫的?勿叫丫頭,要叫𠍽?我麼,要叫迎姑娘。看嘴臉,小花娘!胡說!㕶個此物,像胡刷。呀啐!酒鬼走出去!打丑介。丑好打!正旦上那個在此?張酒鬼。正旦你且進去。貼下。丑楊大嫂,拜揖。正旦原來是張小哥,那裡來?我來尋楊大哥說話,新年新歲,不拉㕶厾丫頭一頓掃帚。正旦小廝家,不要睬他。小嚇?倒會幹大事務個哉!正旦不理介。丑楊大哥囉裡去哉?正旦不在家裡。說拉厾裡面?正旦實是不在。大阿嫂,有句說話,搭㕶說。正旦有甚麼話?我沒,我沒!


生上卑棲雌伏雄舒哨,妻孥何事空奚落?


張保,阿呀,楊大阿哥,唱喏!那裡喫得這般大醉?擾㕶個。那裡來?來尋㕶說話。有何話講?勿瞞㕶說,開子新年,賭銅錢勿利,輸得烏龜能介裡哉,替㕶借點稍去翻本。新年節日,那有錢借與你?我勿開口沒罷,開子口,勿怕㕶勿肯!有無出與我,怎說不怕不肯?㕶阿肯了?不肯便怎麼?勿肯?認認我個拳頭看!打生,丑跌介。生狗頭!正旦急上,勸官人,不可如此。好打!楊雄臭烏龜,明朝到城隍廟裡來,三分一跌,跌輸子,勿為好漢!正旦張小哥,不要如此。介沒大阿嫂,看㕶面上,若勿,還要𣬿㕶家婆臭毴來!丑下。生狗頭!正旦官人,不要發怒。這是那裡說起?受這廝一場懊惱!正旦官人,不要發怒。巧姐,我楊雄呵。


黃鶯兒易水舊英豪,羨吳鉤焠斷毛,十年磨劍雄心老。如今這光景呵,似飢鷹在絛,塗泥困蛟,甚時發跡恩難報?且逍遙,逢時遇主,名將出衡茅。


正旦官人,我有句話勸你。


前腔勇略近嫖姚,氣方剛正易挑,卻不道丈夫膽大心還小。豈不聞有個古人呵,悔秦椎浪敲,黃石受韜?似你匹夫之勇終貽誚。住了!那個是匹夫?正旦假如這等說。合前


琥珀貓兒墜心非鐵石,莫聽婦言嘵。只教你巧作名兒休賣巧,由他饒舌枉徒勞。休焦,且把柏葉傳觴,醉飲春醪。


何時議築金臺峭?駿骨由來買價高。生唱巧姐莫怪、區區兒女曹。


千里青雲好致身,正旦每因回首即長顰。
畫虎未成君莫笑,正旦安排牙爪始驚人。


泰山怎麼不見?正旦在鄰舍人家飲酒去了。老人家在外喫酒,待我去尋他回來。正旦不要去,住在家裡!嚇,婦人家不住在裡面,站在門首,成何規矩?還不走進去!泰山,泰山!生下。正旦看生下咳,看他才回來,又去了。咳!怎麼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