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義烈記/第十一齣
第十一齣 繫妻越調用庚清韻
過曲梨花兒小淨董郎中帶從人執刑具隨上。小淨叵耐狂狙心不省,朝廷近侍可欺淩。褰裳濡足投陷阱,嗏,拿去應難全首領。
自家董卓是也,我想侯都尉以貂蟬之領袖,做朝廷之腹心,大小臣工,誰不畏憚。好笑張儉,衹要附和翟超,卻把侯家籍財發塚,這分明是將鵝卵石撞雞蛋,怎免損傷;又道是買乾魚放生,不知死活。因此惱了朝廷,差官校拿他兩個下獄。昨入山陽止獲翟超,捉不住張儉,想是泄露了消息,他逃躲歸家。我連夜來到這高平縣,且叫地方鄰佑,先圍了他宅子,纔好搜尋。叫手下,喚地方鄰佑人來。從人喚介
前腔雜扮居民上不是張公行德政,誰教枯槁得更生。朝端必有超遷命,嗏,光輝喜見生鄉井。
見小淨介老爹叩頭。小淨你們都是張儉的地方鄰佑麼?雜小人們都是。請問老爹,張督郵陞了何官?小人們好去他家報喜。小淨報喜報喜,不久做鬼。若令逃亡,干連著你。快去把他宅子前後圍了,休得縱放一人。雜呀!張督尉自籍沒了侯都尉家財,豪強斂跡,一郡安生,卻為著甚事拿他?我們怎忍圍了他宅子。小淨我欽奉聖旨而來,你們不尊號令,每人先打一百。雜休打休打,我們隨老爹去。同下
引子祝英臺近旦上小庭幽,雛燕語,簾幕轉花影。一片貞心不與韶華競,為何魂夢勞勞,精神惚惚,這休咎猜疑難定。
長相思別才郎,憶才郎,幾度音徽寄雁行,羈身天一方。抑豪強,化豪強,立政先須舉大綱,千秋義氣張。
丈夫自應聘而去,將及一載,衹因翟太守十分倚重,王事賢勞,不遑內顧。奴家做些針黹度日,若得丈夫建立功勳,上不負朝廷,下不負所學,也是奴家終身之靠,便目下受些寂寞何妨。但我連日肉顫心驚,好生憂慮,不知為著甚麼。
過曲綿搭絮紗窗纔曙,愁殺是鴉鳴。我似狐聽春水,空費裁劃心不寧。我丈夫呵,鐵錚錚,義膽天生,怕甚盤根錯節,自合攘險為平。聞得他行縣軺車,到處豺狼盡斂形。
前腔他從來慷慨,寵辱不曾驚。今日個壯志澄清,肯被奸邪陰陷傾。我卻為甚動心旌,難破愁城。欲把金錢暗卜,衹恐禍福無憑。天!天!怎得他寄紙書來,喚得迷人夢早醒。
呀!外面何人這等喧嚷。小淨帶從人上。小淨地方鄰佑牢把宅子圍了。內應得令。小淨左右打開門,我們進去。眾入介。旦驚慌欲躲介。從人婦人休走。小淨拿過來。旦拜介。小淨怎麼不跪?旦奴家是張儉之妻,有何得罪便跪你?小淨張儉犯了朝廷法度,你便是罪人妻孥,難道不該跪?左右,打膝。從人欲打。旦跪哭介
過曲祝英臺旦我看他勢猙獰,聲激烈,唬得我戰兢兢。小淨你丈夫在裡面,快叫他出來。旦我丈夫呵,自捧檄辭家,攬轡登車,一載尚無歸程。小淨叫左右,去裡面拿來。從人應下,即上裡面各處搜尋,並無蹤跡。小淨這事怎了?那婦人,你快說他躲在那裡。旦冤情,伊今按部何方,我婦人在家,怎知他行徑。苦不知我丈夫犯了何罪,這屠戮真似虎狼吞併。
小淨婦人,你丈夫做的好小事情。
前腔梟獍藐朝廷,欺近侍,任把己威逞。旦我也聞得籍了侯都尉家財,這是民心公憤,難把他做招由。小淨怒喝介你是個婦人家,怎麼也俐口伶牙,數黑論黃,不怕惹罪招刑。左右,與我拶將起來,問他張儉在何處。從人拶問介。旦哭介。小淨你休悲哽,妻孥應做知情,到不如早早說來,圖全軀命。旦皇天,皇天,我身可死,心不可欺,拚受這場冤苦便了。小淨這般說衹怕你圜扉難得偷生。
前腔旦憑淩,你休倚仗冰山,不畏有神靈。小淨怒喝介侯都尉是當今活神道,張儉因不畏他,惹出這禍來,你又來譏我。左右,將他掌嘴。從人打嘴介。旦哭介一任你五毒關身,三木囊頭,難教我結舌吞聲。你逢迎,向權門效鷹犬微勞,全不想遺羞衾影。小淨這是朝廷旨意,我不過奉命而來,與我何與?旦望君家休設殘人機阱。
前腔小淨須省,伊夫懼法逋逃,我故縱罪非輕。左右,將這婦人鎖了項,杻了手。從人鎖介。旦哭介。小淨桎梏難辭,縲絏須加,你自去訴與明廷。旦我去,我去。情願面見天子,一為丈夫辯冤,二為朝廷除惡。小淨笑介前行,衹怕君門萬里迢遙,你籲天誰聽。那囹圄幾曾瞻日月光明。
小淨左右,將這婦人帶在我馬前,休得疏虞。從人應介。旦悲介
小淨丈夫無賴惹災殃,旦妻室何辜受慘傷。
小淨休想雲開重見日,從人管教雪上更加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