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空谷香/第十七齣
第十七齣 勸訟
小旦上
月雲高千憂百感，仗着星兒膽。人似黃花瘦，心比寒江澹。前日梁王閘下，若非解老一番調劑，奴又何難抱影自沉，以明初志。絕命君前，去逐隨波纜。目下雖然殘喘苟延，畢竟不知作何了局。倘到揚州，竟自分船而去呵，一唱公無渡，九死吾猶敢。這身軀兒，便拚作三眠僵去蠶，這魂靈兒，況惡浪驚濤各樣諳。
內鳴金泊船介坐介中淨上惡緣今日盡，好運少停交。月建螣蛇將，身臨白虎爻。女兒，這是揚州鈔關門了，難得解老伯伯一片好心，叫我快去僱船，下午將行李挑過關去，明早即便渡江。你好好坐在艙中，不要聽別人閒話。向內介解大哥，替我照應照應，不許閒人向房艙內去。淨內應介知道了。你去罷。中淨上岸介呀！這隻眼睛為何只管跳，想是有人請我喫車𧑃麵了。下生上
風入松難將風月一人擔，密意何妨相探。方纔孫虎僱船去了，事之離合，就在今日。書生雖弱，何難重處這廝。但不知此女心上何如？萬一不願相從，豈可倚借官常，據入弱息。不免到後艙去，問他一個明白。入介小旦起立介生嗄，孫氏，你父親奸謀不測，反覆無常。未知汝志若何，不妨告我一言，以定去就。小旦咳！妾為女子，命薄如斯；君是丈夫，負人至此。江潮我願向錢唐覽。悲跪介死得葬吳山何憾。生扶介起來。你父親要你出家，是何意見？小旦生憎說彌勒同龕，恐沒個普陀巖。
奴家早孤寄養，不幸偷生。繼父如此行藏，弱肉斷無結果。君以堂堂黃甲，不能庇一青衣。事苟不偕，奴家此身歸着，尚堪問乎！大哭介
前腔微軀猶在已多慚，說不盡年來悲慘。生呀！憐他詞色增人感，生怕做楊花飛糝。汝志既不可奪，汝父又不可以情解理喻，意欲鳴之于官，惟恐累你拋頭露面，計將安出？小旦居常處變，事可從權。誠欲百歲相依，何惜十目所視。堂前破鏡之悲，較泥中屈膝之辱，孰重孰輕？君何畏首畏尾也。井中水，我心源自涵。諒這幾個觀場矮人，何足介意。渾抹煞人間世女和男。
淨上顧老爺，請出來說話。生出介。小旦暗下老漢方纔竊聽多時，好個有志氣有見識的姐姐，你此時不去見官，少頃便費許多周折。老漢催他上去僱船，亦是為此。生紅絲又上岸去了。也罷，煩老丈代為看船，我到江都縣去一行就來。淨但去不妨。生有累了。淨下生急行介
急三鎗不暇具禰生刺，通名款。憑口訴切己事，望詳參。來此是縣門。咳！官又出門去了，這便怎麼處？內呵導介呀！好好好，回來了。且閃在一旁，待他到門，轎前一揖便了。虛下老旦、旦、小生、丑引外冠帶繞場上長裾曳，傴僂拜。令我名心減，無奈商人婦，猶喜看頭銜。
生急上，打恭介錢唐進士有切己之事，奉告老先生。外呀！這是顧年兄。生呀！原來就是魯年兄。外左右，掩門。眾下外執生手介年兄請。入，對揖，坐介請坐。生兄是幾時榮調的？外小弟近因廻避，改補此地。聞兄遠客大名，因何踉蹌至此？小旦門子送茶介生一言難盡。外願聞。生
風入松使君相贈蕊珠衫，因納溫郎玉鑑。外吾兄嗣息尚虛，既得成公慫恿，一定得個佳麗了。生成公但送聘金，卻是小弟着人自去說合。奈此女繼父，名喚孫虎，本是個無籍匪徒。受聘之後，展轉遊移，意圖別嫁。今與同舟南來，一幔之間，如隔千里。他把鏡花水月將人賺，今日呵，已別買篷窗紗檻。外兄的婚書呢？生婚書在濟寧被他賺去扯碎，只有紅絲是個原媒，可以面證。外紅絲，就是兄的這個舊僕麼？生正是。外他與孫虎如何識認？生他就是孫虎的妹夫。外這便不難審斷。但不知此女志向何似？生小弟亦慮及此，方纔趁孫虎僱船去了，已經覿面問他，看他有萬種聲吞恨含，只無法避虎耽耽。
外案頭現有紙筆，兄可將前後情節，草草寫一呈詞，以憑提審立案。生揖介多謝吾兄。坐寫介外旁坐研墨介生
急三鎗詳悉內將枝葉語，盡除芟。試與觀情節，孰能甘。請教。外看介好。曲折而達，繁簡得宜。笑介別後名法之學，何以大進如此？生休得取笑。此事全仗鼎力，一切懷抱，再來相敘。又揖介這離情西窗緩緩談。同人訟，望你即推勘。
外吾兄放心，竟去打點花燭，我就遞解這廝回籍便了。生暫且告辭，統容叩謝。外小事何足掛齒。另日來領喜酒。生別。內打雲板介外恕不送出來了。笑介這個書獃子，幾乎急殺了。坐，標籤介
風入松我判官符，撮合駭雞簪，自把硃毫濃醮。藏花代築留春檻，將瓜葛藤蘿立斬。過來。末院子上有。外喚皂隸持此雷籤，到顧老爺船上，立鎖孫虎聽審，孫氏免其到案。單喚紅絲前來質對，不可需索。末是。持籤下外不料故人相見如此，倒是一段佳話。明日招他小飲，款留兩日，再送他去，有何不可。三更酒委蛇對酣，莫遣匆匆的唱何戡。
向內介吩咐發梆，我就要出堂了。內應介外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