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空谷香/第八齣
第八齣 移官
外滿鬚冠帶，旦院子隨上
中呂引子菊花新山平水遠出桐江，柔㯭聲中過富陽。塔影認錢唐。問何處故人門巷？鳧變舄。
桐君相送水之湄，可有羊公墮淚碑。北去不須揚州孤鶴向人飛。下官魯學連，直隸人也。以甲科出宰桐廬，始得半載。今因廻避，改調江都地方。內鳴金泊船介旦稟老爺，船到杭州了。今夕只好住在江頭。明早盤壩呢。外由他便了。內又鳴金喧鬧介外出去看他們為何喧嚷。旦下，即上介是本船水手，與纔到一隻官船爭泊頭哩。外可知道是何官員？旦燈籠上寫的是「江西吉水縣正堂」。外思介吉水，是我的年姪尹其明，為何到此？你去問，可是尹老爺。旦向內介你們船上可是尹老爺？內應介正是。你們可是魯老爺？旦正是。內煩你通報，說家爺就過船來拜見呢。旦回身，外我聽見了。快去烹茶來。旦虛下小生三鬚冠帶上年伯在那里？外迎，執手笑介尹世兄，幸會呀幸會。小生年伯請上，待小姪拜見。外舟中不敢為禮，倒是坐了談談好。小生如此告坐了。昨閱邸抄，知年伯榮調江都，不料在此相晤。外世兄何有此行？小生小姪蒙大憲垂青，調繁新吳，北上引見。外恭喜，恭喜！世兄，我聞江西地方苦缺最多，你在螺川，近況還好麼？旦送茶介小生年伯聽稟：
漁家傲自古廬陵節義鄉。吉字分流，遺風未亡。民勤俗儉羞淫蕩，官與士廉隅相尚。外點頭介小生小姪幼年，看見年伯寄家父的手札，內云：「做官不問民情，先咨物產，此心即不可對其妻子。」至今銘諸座右，但心清飲水何妨。若得民皆溫飽，官免饑寒，是絕美儒生宦況。外好好好，尹年兄可謂有子矣。小生年伯呀，幾曾見餓煞循良葬豫章。
外向聞世兄為人鯁介，今聽此言，實為可敬。
剔銀燈是名士襟期定朗，是循吏胸懷原曠。小生年伯此去廣陵，自多整飭。外愁眉介咳！維揚風俗之壞，已不可救藥，學生只好為其所得為而已。歎江河日下人心喪，恣奢淫何能懲創。悲涼，平山自蒼。只恐愁煞我瓊花觀旁。
小生年伯不說瓊花，我倒忘了，小姪昨遊南昌官署，友人相贈素心蘭一盆，云是內衙所生。外蘭花產自閩中，素心者且不可多得，官署忽生此本，正非等閒。小生便是。
攤破錦地花孤芳，素心人堪共賞。宜生洞房。叫丑介過船去，捧了花盆來。丑下，取花盆放桌上小生年伯，揚州瓊花，久已凋謝。請攜此幽叢，以供清玩。外阿呀！貴重之物，世兄留以自娛罷。小生年伯不要見棄，此花呵，似佳人國士無雙。合送與仙官供養。外合抱奇香，渾壓倒百花王。
小生小姪告辭了。外前途再會。蜻蛉篷底聯今雨。小生羅剎江邊話夕陽。揖別，同丑下外院子，你持我名帖到同年顧老爺家去，說家爺差我來，與孺人請安。並道：春間在此多謝，再問顧老爺，可常有家信來，在外納福麼。旦是。外來來來，就將這盆蘭花送與顧孺人賞玩去。
麻婆子你說故人，故人官清況，慚無長物將。素心素心花開放，堪為繡戶藏。前番雞黍欠登堂，他時瓊玖酬嘉貺。旦理會得。捧花下外你看皎月東升，碧天如洗，好一江暮色也。古岸排鳥榜，晴天入大江。
不免去做一首錢唐夜泊的詩。笑介有趣，有趣。正是：袖中吳郡新詩本，襟上杭州舊酒痕。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