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燕子箋/第四十二齣

出自中國古典戲曲資料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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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二齣 誥圓


懶畫眉場上懸觀音像及春容,旦常服上六花輕點鏡臺妝,雪裡鳴珂出建章,珊珊環珮離蘭房。呀!這是奴家當日的觀音像。今日張掛在此間,不免禮拜禮拜。拜介落迦山華堂上,補祝青蓮一瓣香。


前腔小旦常服上巫山重與夢襄王,那知道別院先偷韓壽香,家雞翻做野鴛鴦。呀!原來大士像與春容俱掛在此。待奴家去先拜了大士,再看春容。皈依大士重展糟糠像,拜介,看畫,又看旦介果與拾得人兒一樣龐。二旦對拜介


前腔生吉服上麒麟閣宴狀元郎,醉踏梅花玉照香。對觀音揖介,與二旦揖拜介,看春容介你看小生只單單一人,你兩個與畫上的人兒,一印板湊成三個了。笑介畫中三艷巧相當,花冠添註烏雲上,可不是富貴風流兩擅場。


小旦問生介相公,你纔說花冠,有幾副麼?怎麼有幾副?只有一副。小旦畫上像兩個共得,不知那花冠兒,可共戴得麼?生笑介這卻怎生共戴得?下官不好說。指旦介這個讓飛,小旦甚麼飛?生指旦介權讓飛雲小姐戴罷!相公,此是正經道理,怎麼說權讓?小旦咳!權也是權不得的!好笑,好笑!


前腔一鞍一馬正相當,那有側出行雲倒要戀楚王?小旦指像介相公,你認一認,這是那一位菩薩麼?是觀世音。小旦卻又來!盟言燒下普陀香,蓮花作證非虛謊。怎生別岫飛雲又把神女搶?


生笑介兩個人都說得有理,教我也難處!二旦背立介


玩仙燈吹打介外、老旦俱吉服上燕喜出華堂,一派笙歌嘹亮。


生揖介二旦背立不動介外驚介今日錦堂佳宴,正該大家歡喜纔是。怎麼兩個孩兒,這般樣別調,是何緣故?旦跪介告稟爹媽。我兒起來。孩兒幼生閨閣,長效于歸。與霍郎合巹軍中,節度為媒,原非野合。今日華行雲要硬奪孩兒誥封,于理雖是不通,說來甚是好笑!孩兒,今日是個喜慶日子,閒言閒語,略渾融些罷。別樣事渾融得,這朝廷恩典,怎渾融得的?扯生前介


解三酲奴本是明珠擎掌,也不羨花誥風光。章臺別有眉兒樣,為雲雨舊行藏。怎隨柳絮相爭逐,一任梅花自主張!對小旦背拜介甘相讓!奴家只取下我當日觀音像,去長齋念佛,做在家出家的尼姑罷!甘相讓,還我白衣原像,金磬焚香。


做解像,老旦扯住介老旦我的兒,你怎麼這樣性急?凡事從容講纔好。小旦跪介稟告爹媽。你也起來!小旦婚姻之道,何分門戶大小?但論聘訂後先。霍郎與孩兒,原在佛前焚香說誓,願做夫婦,永不相忘。況且竊割之弊,不是孩兒發覺,眼見大魁落于奸徒之手。今日他做了夫榮,孩兒怎生做不得個妻貴?故此與霍郎尋問舊盟,非敢冒犯姐姐。這也說得有理。爹爹說他有理,孩兒敢是沒理了?小旦難道只是姐姐有理,爹爹言語也沒理了?哭介扯生前介


前腔奴本是牆花劣相,怎敢並上苑春光?壚間早與琴心傍,便駟馬怎相忘?你如今新燒天子金蓮燭,再休提舊醉佳人錦瑟房。對旦背拜介甘相讓!奴家也只取下當日的春容,甘心裙布釵荊,空房獨守。這畫上郎君,想是不變心的,與他做一答罷!甘相讓,畫中少俊,自結于皇。


作解春容,生扯介有一個性急的在那裡,又有一個性急的在這裡。怎麼處?丑上聞說排家宴,連忙到畫堂。老身叩頭!外、老旦起來。老爺、老夫人恭喜了。老旦孟媽媽,你來得正好。二位小姐為著誥封事,動些言語。煩你勸解勸解。曉得。作看二旦介哎喲,哎喲!今日好日好時,怎麼這樣一個張智?小姐,做官的人,兩三房家小,是人家有的。


前腔兩三房豈為偏向?媽媽,你不知道,那管甚麼兩房三房?當初在軍中贅霍郎時,是節度賈公主婚,你來說合。是那,是那!我原非苟合,不是偏房。怎麼今朝華行雲要起封誥來?小姐,常言說得好:若要好,大作小。媽媽,好不曉事!說甚麼大作小?推丑介丑又看小旦介雲娘,從良的有,那有你這般,一從就從著個狀元!酈老爺、老夫人,又把你做親生的一般看待。你也夠了,百凡省事些罷!論從良怎似伊行?小旦媽媽,管甚麼從良不從良?霍郎在我家讀書中的,你那日看病時,親見那些光景,原是做夫妻的。後來為了詩箋一事,我又受了許多連累。怎麼他今日做了官,奴家討不得一箇封誥?雲娘,莫怪我說!果然他是大,你是小,讓他些纔是。小旦好笑,好笑!甚麼大,甚麼小?推丑介丑看小旦介好性子兒!狀元,你凡事也要調停些,免得他二位只管撚酸喫醋,不成個模樣。恩情兩處如山樣,也須要自平章。此事甚難處!媽媽,你也是個糊塗帳!那裡為著甚麼喫醋撚酸?不是喫醋撚酸,為著甚麼?為著封誥只有一分,他兩個都爭著要,故此難處。推丑介好好,我老人家為了你們,喫了許多苦,受了許多累,還不夠;今日你們到了好處,都忘記了。把我當做氣毬兒踢來踢去!小姐,我在千軍萬馬相陪伴,雲娘,我為詩箋呵,百折千敲苦怎當!大哭介怎麼把老娘相鬧嚷?殘軀老命,跌在華堂。


臥地,雙手搥胸介生、二旦孟媽媽,請起來!再不起來!說明你們和美了,我纔起來。二旦聽憑媽媽說就是。口說不信,要你三個行個禮兒!生、二旦行禮介還不停當,還要你們笑一笑。生、二旦作笑介丑起介老旦真個前後事都虧了你!孟媽媽,不要回去了,就在我府中養你終身便了。丑謝介


玩仙燈末扮賈節度,雜扮從人捧花冠封誥二份上紫誥下明光,另有五花新樣。


眾俱跪介誥封已下,跪聽宣讀!「誥曰:朕聞揆文奮武,朝有常彝;華國經邦,才難兼擅。倘英賢之特出,斯褒贈以重新。咨爾羽林都尉霍都梁,才堪倚馬,夢可兆熊。投筆以事戎軒,解褐而資斧藻。幕檄懾天狼之魄,臚傳嗣大鳳之聲。藜火騰光,苜烽寢堠。朕甚嘉焉!今著改授弘文館學士,兼河隴節度使,仍賜緋魚金袋。其父母妻子,封蔭諸典,或崇文贈,或錄武功,著禮部會同樞密院議定,覆請施行。欽哉謝恩」!眾謝恩介末、生揖介正要請年兄過來,做一個和事的人,如今恰好奉聖旨了。是怎麼見教?時間兩個小女,正為誥封一節,動些言語,老夫也沒有個解分法兒。如今聖旨把霍郎父母妻子恩典,著我兩人議定。請教老年兄,怎麼樣個議法?這雖是國事,也就是老年兄家事了。但憑尊見,作何處分就是。依老夫愚見,霍郎父母贈誥,俱應從一品,以示優異。只是妻子封典,他當初中狀元時節,果在行雲家裡,這狀元的安人封誥,應與行雲。後來參贊老年兄幕中,卻是小女相從,這節度的夫人封誥,應與飛雲。老年兄意下何如?處分得極停當的。請快穿帶起來,莫要爭鬧。明日小弟與老年兄覆奏便了。二旦謝外、末介


北清江引紫泥判斷文鴛帳,兩下休爭攘。花冠一樣高,霞帔隨身量。兩段雲,好打做一段想。


燕飛介丑指介你看,燕子又飛來了。


前腔烏衣小尾多情況,妝次頻來往。銜將一紙箋,勾卻三生帳。從今後,凡有情人,一般的將白鸚哥,與紫燕同供養。


眾俱下生、二旦對燕拜揖介燕子,燕子,承謝你作美。這是如今詞箋收得牢牢的,再不把你銜去了。鳴鑼鼓下


集唐能將疏懶背時人,木落花開又一新。
佳氣徘徊籠細網,殘英淅瀝染輕塵。
自為江上樵蘇客,不識天邊侍從臣。
遽惜歡娛歌吹晚,聖明萬壽一千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