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燕子箋/第十五齣
第十五齣 試窘
雜扮打高燈接科場人上富貴須勤學，文章可立身。你看滿朝朱紫貴，都是進場人。我們是接場中相公的。夥計，今年規矩森嚴，莫擠近柵欄邊去，大家遠遠站立，等候各人家相公出來，上前迎罷。
六么令丑扮直門官紅圓領皂隸執板上文場防範，直門官敢憚辛艱？梆鈴高照要森嚴。支更鼓，聽傳宣，你們切莫些兒玩！
左右，今年監試老爺規矩嚴得很，你們可趕開閒人，不許挨近柵欄。但有舉子們出來，一溜開清清楚楚放出。凡有擠的，與我著實打下去！眾大聲應，分付介內打三更，吹號三聲，大呼，各號老軍催卷介
前腔眾三更三點，明樓上掌號聲喧，東西各號卷催完。內打雲板三聲，吆喝開門介丑裡邊打點，放頭牌出來了。聽打點，便開關，大家廝認休教亂！
皂你們站開些，待相公們好走！眾內望介
前腔外扮老儒上精神全欠，老科場只走今番。生上詞源滾滾起波瀾。雜老相公，我在此。駝外下雜小人是華家伻頭，接霍相公的。相公定是得意的了？接筆硯介生笑介文似錦，興方酣，朱衣肯不把頭來點？
皂叫封門介末上朝臣待漏五更寒，鐵甲將軍夜渡關。日上三竿場未出，算來名利不如閒。自家姚店主便是。鮮于相公進場去，怎麼日色老高，老漢在家中喫過早飯了，還未見出來？放心不下，不免向貢院前去看一看，是怎麼說。呀，此是貢院門首了，還封在那裡。皂晦氣，晦氣！這些相公，不知是果真有本事的，在裡面著實鏖戰。又不知是墨水乾了，一點兒榨不出？遭他家娘瘟，要我們辛辛苦苦在此伺候！平日莫去搖麼嫖麼，噇你娘的溺尿麼！末咳！你聽這些人埋怨話頭，就像曉得鮮于相公平日行徑的。內擂鼓叫搶卷，打雲板開門介皂謝天謝地，好了，出來了！副淨緩出介三竿紅日上，一卷墨纔完。末鮮于相公，小人在此，在此。副淨好辛苦！皂罵介我問你：你這樣怕辛苦，就在家裡自在自在，莫來現世也罷了！為你一個，苦了我們守到如今。我看這副臉嘴，也不像是胎孩發跡的！要打，末攔介皂得放手時須放手，得饒人處且饒人。回身指罵副淨打躬介下次再不敢如此。再若如此，但憑，但憑。回身與末同行，並說介那裡說起？裡邊文字，做得簇錦的一般。這是想得動了火，牙齒忽然疼起來。哎喲！恨不得要死，只得慢慢的謄寫，故弄到此時候出來，難怪這些狗頭說零碎。作到介末接筆硯，擺出酒飯介相公，請用些飯，將息將息，小人也要去安歇。副淨多勞了。請進，請進！末正是：欲求生富貴，須下死工夫。副淨看末下，回身笑介鮮于佶，鮮于佶，我問你：這是怎麼處？活現世，受了許多辛辛苦苦，勞勞碌碌，三年下場一番；走到場裡面，一個字兒寫不出，倒反被這些個狗頭如此作踐。不是觀場，倒是來受罪了！作倒在桌上介
前腔文思原欠，酒囊中墨汁全乾。不免把這些酒飯消繳在肚子裡，也是我老鮮走科場一遭。作喫介我想場中做文字時，心上慌得兇，不知寫了那一套嫖經，那一宗酒帳？鬼畫符一般。若要中，笑介除非是紗帽滿天像烏鵲兒飛，我把這頭作上挺介這樣一撞，就撞著了，纔使得。不然，一生一世也只是這樣嘴巴骨〔 〕。如今說不起，斷斷要去與老臧商量，做那法兒了。且先到霍秀夫他那裡去走一遭，問他甚麼字號。日高三丈進朝餐，仔細想，用機關將朋儕字號輕偷換，朋儕字號輕偷換。
花柳精神麴糵腸，不才何以獻長楊？
且從河鼓傍邊路，偷取天孫織錦囊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