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燕子箋/第九齣

出自中國古典戲曲資料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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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齣 駭像


一剪梅旦偕貼梅香上春來何事最關情?花護金鈴,繡刺金針。小樓睡起倚雲屏,眉點檀心,香爇檀林。春光九十過將零,半為花嗔,半為花疼。梁間雙燕語星星,道是無情,卻是多情。


露濕晴花一苑香,小窗嫋嫋拂垂楊。纔看紫燕銜鶯粟,又聽黃鸝叫海棠。梅香,前時老相公與我供奉的那幅觀音像。許久怎不見院子送進來?想是未曾裱的,你可催他一聲,浴佛日子將近,我要掛在小閣中朝夕供奉。曉得。老院公那裡?末上手持水月楊枝像,送與春香荳蔻人。院公,小姐教我問你:日前老相公分付你裱的觀音像,可曾停當不曾?目下就要供奉哩。裱得停當在此,正要交與小姐,煩你送進去罷。貼接畫,送介旦接介收下了,叫院子去罷。理會得。梅香,這軸畫不比尋常,乃是菩薩示現,須要虔敬,你可焚起香來,待我先展拜過。然後供奉纔是。貼焚香,開畫。旦駭唱介


不是路瞥見丹青,那裡是寶月珠瓔紫竹林?端詳審,玉題金躞又把吳綾幀,點綴湘江幅幅裙;嬌嬈甚,喬妝詐扮多風韻,好似平康賣笑人。好奇怪,原來不是觀音像,是那一家女娘的春容,胡亂拿來了。貼指介小姐,你看與那女娘同撲蝶的人兒,好不畫的標致!又有郎君俊,紅衫翠袖肩相並。羞人答答的,一箇女娘家,怎麼同那書生一搭兒耍戲?那有這般行徑,這般行徑?


前腔水墨精神,不讓楊枝水月人。背指旦介女兒身,毫端紙丄相廝映,回身介小姐,這畫上的女娘呵,要與你差別些些沒半星。旦再看介只怕是那個隨手畫的,偶然相像,未必有心。分明甚,安黃點翠般般稱,那裡有沒稿龐兒信筆成?呀!上面還落的有款,待我看來。讀介茂陵霍都梁寫贈雲娘妝次。我秋波稔,圖書一抹珊瑚暈。上有霍生名姓,又為雲娘圖贈。


也奇,也奇,怎生也叫做雲娘?小姐你看!指畫介


紅納襖你看他點眉峰螺黛勻,你看他露春纖約斜領,你看他滿腮渦紅暈生,你看他立蒼苔蓮步穩,要包彈一樣兒沒半星,逞風流倒有十分可憎。可喜那尋花蛺蝶深深也,一黃鸝穿柳鳴。


前腔莫不是賺陽臺行雨雲?莫不是謊天台劉阮情?莫不是暫離了倩女魂?莫不是顰效了東家逞?怎生生的打合上卓女琴?教我暗煎煎難將這啞謎兒忖。自不曾在馬上牆頭也,露了紅粉些兒一線春。


梅香,本待要將這畫發與院子去換纔是,只是畫得有些奇怪,待我再仔細玩玩。不消換得,小姐留了,當做自己春容正好。只是多了一箇人兒,恐爹媽看見,不當穩便。貼笑介若與老相公夫人看,真箇多了那箇人兒;若是小姐自己看,只怕正好不多哩。休胡說。


尾聲東風暗與傳春信,好撩撥心情難忍,且細向小閣窗紗勘笑顰。


春風圖畫若為容?帶笑含顰不語中。
最是芳心那得似?夢魂應入百花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