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永團圓/第十七齣

出自中國古典戲曲資料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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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齣 覓詬


仙呂過曲醉扶歸淨上一聲爆竹春皆遍,見多少梅花破白柳絲牽。咳!說什麼一年歡樂動頭天,反教我萬般憤懣難消遣。我江百川。止恐女兒終身有誤,故此弄這條計策,誰想乾折了七八百金,又將一個小女兒白白弄了去,一個大女兒存亡不知下落。真個是無梁不成,反輸一帖。前日出了官,昨日節夜,無處尋覓,今日是個歲朝,也說不得,已着人將招子四下緝訪去了。不免同着小二,親到江邊尋取一回。向內介小二,快些走上來!內應介來了!咦!真個是錢財兒女並遭邅,笑畫虎翻成犬。


付淨持招紙上
新年初一,酒無一滴。
喊得口乾,奔得喫力。


見介各處尋覓到了,並無消耗,小人要告歸了。我同了你再喊一喊,萬一尋着了,重重有賞。付淨奔唱、淨隨行催介


仙呂入雙調過曲步步嬌付淨高唱招子尋人江鄉宦,失女多嬌倩,無物在身邊。報信三千,收留十串。再喊響些!付淨送出莫留連,須要原封不動真方便。


唗、唗,休得胡說!付淨指內介那邊一個醉漢來了。丑作醉態上請了,我一鍾也喫不得了。淨、付淨旁立看介


皂羅袍拜節家家頻勸,喫得個杯盤狼藉,行令猜拳。淨見怒介這是畢如刀!你看這狗才,喫得這樣爛醉!丑摸腹介我頭疼腹脹口流涎,立定、四視笑介你看四圍牆壁團團戰。內叫介一個酒鬼!一個酒鬼!丑指內罵介唗,畜生!看我衣衫簇綻,借來過年。內敲鑼鼓介聽兒童鑼鼓,恁般鬧喧,歸家好把嬌妻楦。


淨扯住介你這狗才,你哄我做得好事!丑略醒,看介呀!江爺,江爺,未及拜節,得罪!得罪!那個要你拜節!你騙我將小女兒代審,如今一代竟代去了。打丑介。丑阿呀,阿呀,不要打!待我設一計較,依舊促了回來,有何難處!放屁!放屁!付淨大小姐無處找尋,老爺着在他身上尋了出來,將功折罪便了。有理!有理!這個不難,把招子來,我去喊,喊到明年年初一,自然尋一個還你。還要多嘴,快尋到前面去!踏破鐵鞋無覓處,付淨得來全不費工夫。


園林好生上覓芳蹤,棲遲那邊?弔香魂,沈淪未援。哭介吾那賢妻呵!生死影形不見,愁脈脈望將穿。心戚戚淚如泉。


小生蔡文英。為訪問妻子下落,各處尋遍,不見蹤影,如何是好?不免再到江邊去探望一番。行到水窮雲起處,淨上你是何人我是誰?生下丑上,撞倒丑介。丑喊介阿呀,跌殺了!跌殺了!付淨扯住生介人也被你撞壞了,走到那裡去?淨看生介呀,原來是你這畜生,弄得我好!今日狹路相逢,饒你不得了。丑、付淨俱扭生介。丑好跌!好跌!小生實出無心。你白白得了我六百兩銀子,又占了我女兒,是何道理?這是官府的事,與我什麼相干?你騙了休書,私自擊鼓告狀,也是官府自來尋你的?你不逼我退婚,難道我來告你?唗,放屁!


五供養犯看你腌臢寒賤,百計牢籠,一剗胡言。閃得我人財遭兩失,咦!怨恨有千般。我就一拳打死了你也不多!這是官斷的,就有什麼言語,也到府中去講纔是。那個不曉得你有個養家神道哩!伊休冠冕,縱官處難消私怨。饒伊多巧計,且請飽咱拳。淨、付淨、丑俱打生介月上海棠打死寒儒,纔完吾願。


生喊介救人!救人!小生高巾、闊服、佩劍上


隴上一枝梅送臘,天涯幾處草先春。


小生王晉,在江干眺望回來。見介呀!今日元旦,為何有人廝打?不免解勸則個。看介原來是蔡兄。你這夥人,為何這等無禮?客人不要多管,這是我獸婿無狀,故此打他。小生對生介這就是江老麼?正是。小生蔡兄,你的事體小弟與知顛末,因有高公神明之斷,故小弟未及奮一臂之力。對淨介從來婚姻焉可擅離,你一誤豈容再誤,今日合當修續前好,何得奮爾老拳,毆此嬌婿!親官斷不得家私事,你休多管!只是打這畜生便了!打生介。小生怒介


江兒水驀見如狼輩,教人火欲燃。你獸心強飾人顏面,傷倫蔑義欺良善。惱得我衝冠怒髮眸如電,一點雄心難按。打淨、丑、付淨介打你這狗黨狐群,好一似疾風飄霰。


好,叫了打行來打丈人!靠了衝鋒官的勢,來欺負吾們!小生唗,胡說,還不快走!淨指生介不要慌,教你明鎗容易躲,暗箭最難防。同付淨下。小生蔡兄,我看江老光景,必生他變,還到那裡去避他一避纔是。如今科考在邇,遠行恐妨秋試。小生小弟正為兄慮及秋闈,恐江老起釁,故此要同兄北上。小弟替兄援了北監,若得唾手功名,天下事定矣。一應衣服盤費,俱是小弟支持,吾兄不必猶豫。承兄骨肉至愛,即當與老母商之。小生小弟今日正欲拜見伯母、尊嫂,就此同行便了。


尾聲欣逢蘭契奇謀建,小生早收拾天人策獻。博得個雁塔題名晝錦旋。


燕趙悲歌士,相逢劇孟家。
寸心言未已,前路日將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