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桂林霜/第十二齣
第十二齣 再遣
場右放布牆，中開一穴，內起鼓定更介生、小生扮兩承差上
雙調過曲孝南歌人將去，夜未央。嗚嗚咽咽清漏長。苦月漸過牆，愁雞莫爭唱。生我唐守道。小生我唐正發。生都是馬爺麾下承差。前次俺爺着楊啟祥送大相公入京，未知下落。近來賊焰日張，天兵不到，俺爺因託慕友李子變老爺，領着八歲的二相公，朱昉老爺，領着九歲的小相公，委我二人跟隨逃走北上。兄弟，看來馬爺志在必死，故不忍宗支殄滅，不但李爺、朱爺付託非輕，我與你干係正自不小。小生便是。適才後牆已經鑿穿，和你㩗了包裹，悄悄到彼等候去。合你看銅垣高障。穴隙圓通，衣裝停當。小生哥，方才聽得說，老爺寫本時，夫人抱了二相公，大奶奶抱了小相公，都哭的暈去了。倒是三相公，四相公跪在老爺面前道：「爹爹，不要叫哥哥、姪兒去罷。」哥，這光景可不令人腸斷。猶如鷹攫雙雛，摘下心肝兩。內哭介生你聽一片哭聲，想是兩位小爺出來了。我們且先出牆外去。度穴介看暮鴉，辭樹忙；怕哀猿，哭聲放。
同下末扮李子燮，攜小旦世永上小旦
前腔初離父，乍別娘。牽衣拜辭我又當。姪姪比吾長，哥哥去誰向？李先生，你帶我那里去？末二郎，不可啼哭。牆外都是賊兵，被他知覺，就要殺了。你爹爹託我領你到京，去尋着你哥哥，不過一月就回來的。況且做公子的，要學官人形狀，若是淚眼愁眉，不成模樣。小旦姪兒去尋他的爹爹罷，我有我的爹爹，我不去。末不是這等說，爹媽疼哥哥，就如疼你一般，哥哥不在身旁，便不快活。所以要你去尋來，就愈加疼你了。小旦兩個弟弟也該去。末他們年小，不如你聰明，所以只要你去。小旦這些話，只怕是騙我的。末二郎，我這大年紀，豈肯騙你。小旦哭介末背介咳！大人以六尺之孤託我李子燮，怎敢不盡心保護。抵多少餅店漿家，亡命猶資養。小旦李先生，你要包我幾時回來，我方肯去。末今日六月十七日，到七月十七日，就回來了。小旦如此我且去一遭兒。末好二郎，這便纔是。小旦母念兒，莫痛傷。弟尋兄，敢遊蕩。同下外朱昉上
前腔交情重，遠慮詳。程嬰報恩李憲藏。我朱昉，承馬公以長孫國禎見託，連夜奔逃。那李君已引二郎遁去，為何小郎還不出來？哦，是了，敢是乳燕恣廻翔，慈烏不輕放。淨老道負貼旦，貼旦打老道上我不去，我不去。淨阿呀！打壞了。外老道這等可惡，快放下小相公來。小郎，你為何打他？貼他要我去尋爹爹，我只要媽媽，不要爹爹的。外原來如此。老道該打，待我幫你，再打兩下。打淨介淨倒地介哎喲！一發打壞了。貼朱先生是好人。外小郎，你可曉得老道為何不欺負二叔，專欺負你？貼我不曉得。外爺爺是二叔的爹爹，老道怕爺爺，不敢欺負他。只因你爹爹出去了，故爾欺你。貼哭介我的爹爹那里去了？外你爹爹在我家下，我今夜帶你去，明日早上，你便扯了他回來，打老道，可好麼？貼你家在那里？外就在外面街上。貼我母親說，爹爹在京中呢。外這是哄你的。你若同我出去，包你今夜相見。貼喜介如此就去。外你方纔說只要媽媽，不要爹爹。怎麼此刻又改變了？貼老道欺負我沒爹爹，所以我要去扯他來。淨不好了，朱師爺，你不要帶他去。貼偏要去，偏要去。外妙呀！一片天機流漾，破涕為歡，誰參真妄。貼朱先生我們快去罷。纔知無父孩兒，只當寄在人家養。因覓爺，且別娘。老道立起介貼喂，老道，你怕不怕？我到明朝，有依傍。
同下老道笑介妙極，妙極！下老旦哭上
前腔鴻方杳，雁又翔。先飛後飛都渺茫。容易各分張，辛勤我生長。相公將兒孫以次遣去，枉自夫妻相向。這兩個屍骸，何人埋葬！說甚富貴孩童，誰更知疼養。老道上夫人，不要過傷了，老爺在內相請。老旦咳！九歲孫，八歲郎。心坎中，眼皮上。
哭下淨同下旦哭上
前腔夫拋婦，子撇娘，此身孑然存若亡。螢火暗空房，鬼氣昏羅帳。國禎，我的親兒呀！已是夫妻絕望，更把一縷殘魂，隨兒飄蕩。少甚麼彩鳳文鸞，苦命人偏兩。小旦扮顧氏上夫人到處尋你，卻在此處啼哭。少奶奶，須索解免些罷。旦咳！顧姨娘呀，你叫我如何解免哪！小旦事到頭，休忖量。小官兒能夠去了，只恐都是長命的哩。你看，留下這兩個小孩子，還怕禍臨頭，不知怎生樣。同哭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