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望湖亭/第二齣
第二齣 暗祐
望遠行生巾服上雲奔電掃，吐盡心花腹稿。醞彩驚春，須信開芳及早。奮取射虎雄圖，懶寄求凰雅操，爭肯負終軍英妙？
<誦牌>【浣溪沙】</誦牌>昨夜春回又一年，朝來旅況轉蕭然，梅花書屋恍如仙。 十里亂紅思驟馬，三秋仙影欲登天，寒雞孤館且心堅。小生姓錢，名萬選，字子青，祖貫臨安郡中，寓籍淞城人氏。先朝武肅王孫，慢誇世系；當代文章人望，早占名流。但只年華十八，尚列子衿；學業庶幾，未登仙籍。正是：嘖嘖珠聲應不愧，悠悠玉價總無憑。這個，也只要盡其在人，說不得聽天由命。歎介噯，所恨小生孤蹤泛梗，自幼飄蓬。雖然腕底生花，卻是腳根乏線。朋友都云：錢生，似此人材，何不早尋鴛侶？小生只信，我輩豈無佳偶？還當決奮鵬程。舊歲在玄真觀中，寄跡半椽，讀書一載。今日乃新正元旦，起來盥漱了，早向文昌閣上禮拜一番，待我喚道童出來。清風師父那裡？小丑內應來了。上窗外誰來聒噪？睡裡忽然驚覺。翻身跳出門來，卻是清風一道。呀，錢相公，小道拜年。相公昨夜好夢，準定是聯科狀元了。生好說，好說。小生要到文昌閣叩拜梓潼帝君，勞你點燭，然後拈香。小丑當得。相公請。同行介
八聲甘州生祥煙麗紫霄，小丑合唱看層梯直上，香靄雲飄。靈符高颺，丹樓更插仙桃。到介。小丑請相公禮拜。生小生入籍淞城，讀書本觀，茲當元旦，特叩文星。拜介念我錢萬選呵，學成早齡堪製錦，技進於今將奏刀。小丑跪祝介伏願錢相公時來風送，福至心靈。合似乘潮，趁天風，早占金鰲。
小丑錢相公，今日是年初一，你看城隍廟爆竹喧天，耍的是小兒每喝笙搖鼓；華嚴寺梵音震地，聽的是一簇簇彈唱說書。好不熱鬧！和你去走走何如？生今日要靜坐，不出去閒耍了。小丑那望湖亭顏家是你至親，難道節也不去拜？生是小生母姨，家裡也罷了，改日去望他罷。小丑相公這般用功，待小道自去孛相。生請了。小丑正是：將軍不下馬，各自奔前程。下。生道童去了，不免回轉書房，閉上門兒，且靜坐一會。咳！小生如此旅寓，光景蕭條，卻不道
前腔簞瓢，書生氣儘驕。願乘時刻勵，豈在溫飽？古人有云：分陰宜惜，休言今日、不學而有來朝。乘此一往無前，鑿鄰慢誇匡氏策，佩印羞看蘇季貂。不免閉目構思，試筆作一篇文字。待揮毫，且潛心免蹈虛囂。
眾作仙樂，二旦持符節，引末扮梓潼帝君行上
不是路末鶴駕回飈，玉殿霏香染繡袍。吾神乃文昌星主是也。元旦早朝玉皇，遞送來秋天榜。蒙恩賜宴，撤御前天樂送歸。眾仙合仙音導，呀聽，何方書館誦聲高？末行到此間，那裡書聲透碧，銳氣干霄。按下雲頭，卻是錢生萬選在此苦志攻書，可敬可羨！沉吟介。小旦扮風神執旗飛上問前茅，莫不是文星羽從霓旌到？末呀，何事封姨趁海濤？請了。小旦小神封十八姨，奉上八洞仙真之命，遠邀星駕，早赴瓊臺。蓬壺嶠，請君來啖安期棗。急乘雲幬；眾仙合急乘雲幬。
俱下。生小生構思一會，文字已完，不免謄寫出來。
解三酲試拈題撰將新草，筆尖兒遠勝時髦。文章千古堪憑弔，得失處在心苗。願斲輪妙手一時能湊巧，只怕刻鶩難成空自勞。休相誚，一任我三都賦左，七步成曹。坐了一個更深，有些困倦起來，再強坐一回兒。坐打盹介
尾聲眾仙樂迎末。合返雲旗奎光耀，文星應已照江皋。末看介呀，錢生恁般苦功，只是可惜他命中利於小試，不利於科場，怎生是好？如此勤讀，不一薦鄉書，何以勸士？雖然天榜已定，將來善惡更移，少間將錢生萬選填上一名，那時奏聞玉帝便了。眾抵多少太乙燃藜慰寂寥。
俱下。生醒介呀，方才朦朧睡去，恍聞天樂異香，又見文昌帝君對我說甚麼填上天榜，或者是妄想所致，不必提他。正是：
青雲器業豈應疏？酒熱封侯快未如。
富貴必從勤苦得，男兒須讀五車書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