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望湖亭/第二十四齣

出自中國古典戲曲資料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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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齣 降雪


淨扮河伯舞上一自西門豹,分開娶婦緣,至今常拍浪,愁殺送親船。吾乃太湖水神,昨奉玉皇敕旨,令風伯揚塵,著俺隨風鼓浪;雪神降瑞,著俺稱雪凝冰。三日之後,便得雪晛回陽,風和解凍,此乃天庭旨意,怎敢少違?只是那淞城顏秀娶親的船兒,怎生過渡?這也是其短行所致,不必提他。目下正當風雪之期,不免領著蝦臣蟹士,助著陣兒,待兩家酣鬭,吾神解紛,有何不可?正是:乾坤都一照,人在暗中行。


行香子外上寒色增嚴,雪滿雕簷,金舅上北風吹卻利如銛。金舅拱末上。丑空教月老,冰上難拈,外攜生上。生正事忙,忙情脈,意謙謙。


少梅,自昨晚停舟,只道早上風兒可緩。如今不惟風勢如狂,又且雪飛不止,如之奈何?便是。只怕如此風雪,還要河膠,怎生行動呢?金舅這般大雪,就是沒有風,水也怕行不得。如今且不須煩惱,快備早膳,請新官人飲杯熱酒衝寒,再作區處。已分付整酒,在暖閣上少坐,不知完備未曾?淨老僕上稟員外,有酒了。既如此,請新官人到暖閣,少奉一杯。到介。眾呀,那雪看看大了。看酒來。外總揖遞酒介


古輪臺下珠簾,衝寒把酒又何嫌?蕭蕭落木隨風颭。掀翻茅店,亂舞青簾,帶雨飛花欠。霙蕊初飄,霎時白占,溪山分做幾堆鹽。縈迴絕艷,總不如清夜冰蟾。遶籬觱篥,攢林木介,浸膚珠點,此景果誰忺?休過剡,子猷船返興難添。


金舅你看外邊風雪愈盛,何不捲起簾兒,同到月臺兒邊觀看一回?使得。眾登臺介。小旦急上,舞介吾乃風神十八姨是也。副末急上,舞介吾乃雪神滕六郎是也。小旦主風者來此發風,副未主雪者來此降雪。這一場好鬭也。小旦、副末鬭陣,降雪介。淨扮河伯領眾趕舞介。外這雪比著上午,一發更大。金舅、末那光景又不同了。俱下臺介


前腔遙瞻,好教一望愁兼。誰鬭起玉甲銀鱗,從空拋閃?密灑輕霑,一片片公孫挾劍。怎得山色迴青,水光疊灧,澄湖三萬頃喜風恬?一杭涉險,早掇成魚水鰜鰜。雙星不偶,飛橋難渡,冰崖雪塹。此事怎留淹?難把愁懷斂,且拚斗酒共厭厭。


我學生喫了幾杯早酒,就有些意思了。倚椅醉睡介。外金舅,我和你說,今日這般天色,料想渡湖不成。錯過吉期,那殘冬臘月,未必又有好日了。金舅正是。外低白況且笙簫鼓樂,乘興而來,難道教他空轉?金舅這個不難。賢甥坦既已到宅,何不備個喜筵,就此結了花燭?待三朝風水平靜了,從容送回,豈不全美?外喜介妙阿!老夫正有此意,領教了。對內管家的,快備喜筵,明日吉時,新官人和姐姐就在此成花燭了。約身進去,與他們說知。內應曉得。生驚背介小生身雖在此,本是個局外之人,若在此成親,此事怎生佈擺?尤少梅,起來和你講話。末醉語介沒有甚麼話,回家去講。咳,你醉了!我不醉阿,老錢,不要與我纏。生喝介咄,咄,呸!這酒鬼,事已如此,只得自家開口罷。轉身對外白婚姻大事,豈可草草?不妨另選吉期,再來奉迎。說那裡話?吉日既定,豈可愆期?況翁婿一家,何分彼此?生又對金舅白小生實不願在此結親,再煩尊親轉達。金舅此是萬全美事,不必推辭。


尾聲權移花燭應無忝,指日同舟返贈奩,生、末怎得個回首西山雙翠尖?


百年夫婦從今就,金舅一對夫妻此夜新。
生背得意事成失意事,有心人遇沒心人。


同下。生復上顏小乙那裡?小生上來了。高員外要留我在此結親,怎生是好?小生呀,有這等事?相公只是推辭罷了。我已辭之再四,其如員外不從。若執意推卻,反起其疑,我如今只要委曲周旋,完你家主一樁大事,並無半點欺心。若有苟且,天地誅滅!小生連小乙也沒有理會,但憑相公主意若何。正是:


假作癡呆漢,權為懵懂人。


下。小生扶末,末醉諢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