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彩舟記/第二十齣

出自中國古典戲曲資料庫
跳至導覽跳至搜尋

第二十齣 傷逝商調用江陽韻


引子憶秦娥淨、江母上空凝望,兩般離恨攢眉上,攢眉上。蕭疏魚雁,寂寥門巷。天涯一去勞思想,深閨有夢難尋向。如年長日,惟添惆悵。


正自愁城難破,鴉鳴鵲噪庭柯。人去吉凶未卜,半驚半喜心窩。老身鄒氏,自嫁江員外,止生情兒一人。員外挾輕貲閩越為商,孩兒苦苦欲跟隨父去,別來二載,音信全無。員外春秋既高,況孩兒風霜不慣,教我怎生放心得下。且倚門盼望一回,多少是好。


過曲山坡羊夫呵,你那裡有善經營陶朱的伎倆,兒呵,你須不是耽湖海陳登的豪放。兒呵,我怕你苦思家消瘦了沈約的腰肢,夫呵,我怕你染風霜潘鬢經秋長。沒主張,爺兒天一方,兩年遠把家拋漾,卻教我目斷歸舟暗忖量。難忘,結髮情深念異鄉,堪傷,舐犢恩多泣北堂。


呀,那遠遠的好像是員外走來,怎生不見孩兒?


前腔外上記登程孩兒依傍,恨歸途孤身飄蕩。遠望著綠陰陰舊日門牆,可憐我慘淒淒玉樹先凋喪。入畫堂,難禁淚兩行。妻前且把虛詞誑,衹恐猿聞也斷腸。淨迎見介果然是員外來了。外揖介多勞老安人懸望!你為何久別?懷鄉,無奈天涯道路長。孩兒在那裡?他收拾行囊,此際應須離客航。


我思念孩兒,眼巴巴的欲見他一面,你怎生不與同來,又叫他落後?外背身掩淚介


前腔呀,你為甚淚盈盈添來悽愴,卻教我戰兢須臾魂喪。一星星快訴原因,免得我急煎煎小鹿兒心頭撞。外掩淚介。淨跌腳介年少郎,知他存與亡。外轉身云安人放心,孩兒即時便到。嬌兒倘或身無恙,忍不同爺歸見娘?沾裳啞謎教人費審詳。員外,你不實說,我當觸階而死。淨欲觸階。外忙抱云我說,我說!我巴得你還鄉,誰料翻成是禍殃。


前腔老安人,這事在我心窩兒,教人難放,這話在我舌尖兒教人難講。哭介我那兒呵,念慈親急欲還家,恨淮安風阻扁舟上。淨驚云阻風後竟如何?延遲半月,那夜風順開船,及至天明,已行百里。我衹道孩兒未下床,誰知形蹤竟渺茫。淨驚問他卻在那裡?返舟再到淮安訪,衹見煙水連天,孩兒不知漂流那裡去了,我灑血空勞弔楚湘。這等說,我孩兒是溺水死了。外掩淚云是,是!可不痛殺我也!僕地介。外扶云安人,蘇醒蘇醒!悲傷,母子分離痛怎當,□惶,夫婦團圓願未償。


前腔淨漸醒哭介江情孩兒,我看你俊豐標衹道雲霄堪望,我看你美才華衹道宗支能亢,你為甚的拋閃了萱室椿庭,卻向龍宮蛟窟將身葬。空望洋,怎得遊魂返故鄉,雙親老景憑誰仗。安人須自保全,休得過痛。恨不泉臺伴子亡。外、淨滄浪,沈溺明珠照夜光,高堂,從此寂寞斑衣舞袖長。


孩兒同去不同旋,萬事傷心在目前。
骨肉倘能重會合,願分家產結良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