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太平錢/許本第十七齣

出自中國古典戲曲資料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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附一:許本第十七齣 追尋


秋夜月丑扮老貨郎上王貨郎,到處人纏賬。腰駝背曲彎弓樣,高山峻嶺行不上。老漢王奉泉。祖居仙居縣,做個貨郎,攛賣些雜貨。誰想前年六月初三日,青天一個霹靂,嚇聾了兩個耳朵。不免上街走走!搖鼓介慢搖將鼓響,細看人招掌。


粉孩兒小生掛劍上沖沖的仗吳鉤心鹵莽,向天涯海角,浪遊孤往。小生韋固。欲除那老魅,那日直至瓜園,不想他已先期去了,壁上又寫着在王屋山。因此發憤,竟不歸家,各處尋覓。曉行夜宿,撞府衝州,行了月餘,此處已是仙居縣界了,不免細細訪去便了。行行歷盡風與霜,漫回頭渺渺家鄉。我若不見他呵!怎惜得暮和朝筋力驅馳,拚得個山和水搜遍天壤。


內搖鼓介呀!那邊一個貨郎來了。這樣老人,一定曉得些路頭,不免問他則個。


福馬郎丑上踏盡長街並短巷,一會裡奔走多勞攘。小生噲,老人家!老人家!丑不應,走介筋力喪,生涯少,道路長。小生扯住介老人家,借問一聲!要買甚麼東西麼?小生不是。可曉得王屋山在那處?丑搖頭介我這裡只有包頭、織帶、香袋、汗巾,各樣東西,沒有甚麼黃布衫。你要買可到典衣鋪裡去。小生不是,要問你可曉得一個張老麼?嗄,你要買老薑麼?若是買得多,可到宣州行裡。若是買得少,到攤頭上去就有了。小生喊介有一個姓張的老兒,領着一個婦人,我和他是兄妹,住在王屋山。你可認得麼?丑點頭介着,着,你說得明,我指引得明。剛剛前村王阿三間壁,新搬來一個張老,夫妻兩個,他妻子為想家裡親人,眼哭壞了。你問別人,也不曉得。小生既如此,煩你老人家領我去,我重謝你。走,走!同行介急急去問端詳,免楊朱泣,路途旁。


這裡是了,待我叫他出來。噲,張老官、張媽媽,你家舅子在此!內應來了,來了!淨扮啞子上,與丑作手勢介。小生恨介原來張老是個啞老兒!按劍介且待妹子出來,把他揮為兩段!淨指小生介。丑這是你家舅舅,特來尋你家媽媽的。淨搖頭,做手勢介,丑向內叫。付內來了!上了淨桶就來了。作瞎婆上


上勿是個天,下勿是個地。
口喫陽間飯,腳踏陰間地。


王伯伯,我家哥哥在那裡?小生啐!那裡是我妹子,原來是個瞎婆。走介。丑扯小生介這不是你哥哥!付抱住小生哭介,淨怒介,將杖打小生,丑勸、亂嚷介。小生怒、掙脫,向丑介好,好,指引得明明白白!是一夥殘疾乞丐,領我來混帳這一會!淨、付、丑各諢下。小生青天白日撞了鬼,不免再問到別處去!


紅芍藥心擾擾遠別家鄉,怒沖沖劍閃光芒。杳冥冥盼不到天邊列層嶂,影沈沈人兒何向?外、末扮僧,奔上清幽,一片選佛場,頓掀天孼波搖浪。指介恨奸惡衰老猖狂,嘆裙釵顛連骯髒。


小生扯問介你們說甚麼老兒?說甚麼裙釵?外、末客官,你不曉得,我們是王谷山白雲禪寺。小生遲疑介王谷山?外、末因年來香火衰微,雖然寺中僧眾只有三四人,都是守清規的。不想前日,有一方外的老兒。小生驚介老兒便怎麼?外、末同了一個道人到寺中借住,驀地里又同着一個婦人。小生那婦人多少年紀了?外、末那婦人呵!


耍孩兒二八年華嬌模樣,被那老人呵!鎮日裡雲和雨,做甚麼採補陰陽。小生怒介有這等事!你們怎不打死了這老賊?外、末要去打他,早哩!他倒打散了我們僧眾,要霸占山門哩。凶殘,惡狠狠僧眾幾傾喪。小生住了!你們同我到寺中去。外、末去做甚麼?小生那婦人和我有些瓜葛,要去尋他。外、末阿呀,不好了,又是一黨了!小生不是。我恨只恨這老賊,深入骨髓,恨不得一劍除了他,好歹與你們同去!走介按不住怒氣三千丈,急切裡奔馳戇。同下


會河陽淨扮老道攜貼上、丑隨上。淨綠暗紅稀,蝶擾鶯忙,休教辜負好韶光。賤妾,柔條嫩蕊,怎迸風霜。求你老人家放了妾身回去罷!免卻了娘和父倚閭望。你要回去?快不要講這話,我和你正好做個長久夫妻哩!摟貼介嬌姿,怎撇卻愁孤曠。風流,猛拚卻多淫蕩。淨摟貼介


縷縷金外、末、小生上心憤憤,足忙忙,迤邐來禪院,氣難降。外、末相公,這裡邊就是了!清淨慈悲地,忽遭魔障。小生按劍介吳鉤腰下閃光芒,老賊呵!須臾命傾喪、須臾命傾喪。


淨驚避介。小生老賊,你往那裡走?嗄,原來這般賊禿請來的救兵!小生見貼介呀,那婦人不是我家妹子。欲出門。外、末拖住介相公若去,我等性命皆休矣。跪介看三寶面上,求相公做一做主。小生我且問你,這婦人是那裡來的?淨、丑這是我們親戚,去投奔家鄉的。小生好,好一個親戚!


越恁好寡男和女、寡男和女,蹤跡定非良。你休聽了禿廝言語,管我們閑事。小生我怎麼管不得?狐群狗黨,遭天譴,犯王章。淨、丑難道我們怕你不成?淨拔劍、丑執械介飛蛾投火遭禍殃,渾如魍魎。小生拔劍介來!來!雄心起,惡狠狠增千狀。劍光閃,明晃晃高千丈。鬭殺淨、丑介


紅綉鞋除殘誅暴無雙、無雙,忠肝義膽偏剛、偏剛。扶善類,護慈航。鋤異類,活紅妝。名齊荊、聶稱揚、稱揚。


小生這女子過來,你是那裡人氏?貼跪介奴家本是趙氏之女,前日偶然父母出外,被這老漢師徒兩人拐來到此,求義士釋放!小生你認得回去麼?認得的。小生既如此,作速回去罷!多謝義士!


今日得君援手救,免教骨肉喪溝渠。


下。外、末請相公裡面去用齋!小生我自有正事,那有工夫住在這裡,我自去了!外、末既如此,請求尊姓大名,我們裝塑金身,朝夕香燭供養便了!小生我也沒有甚麼姓名。


尾聲不過是不平路見心兒莽。外、末保佑你際風雲雄圖偏壯。小生重向那海角天涯形影茫。


下。外、末這相公竟自飄然而去了,難得遇着這個好人。我們且進去,收拾乾淨了屋宇再處。


堪狠狂徒太不仁,雙雙魂魄付幽冥。
惟有感恩並積恨,萬年千載不生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