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太平錢/第十六齣
太平錢 卷下
第十六齣 回首
淨內白馬來！
神仗出隊小生持鞭騎馬上、淨隨上。合唱風塵馳驟、風塵馳驟，看雲迎馬首。想河西隴右，一片旌旗刁斗。薇垣簪筆，不羨黃金懸肘。小生白小生韋固。蒙節度使王忠嗣聘作幕賓，向來逗留隴右，與他拓地滅酋，立建大功，故此辭歸。行了幾日，已是維揚地面了。赤虯兒！淨應。小生快些趕回家去！淨應。行介，唱棨戟門牆，風光自悠。
小生下馬。淨老爺、夫人有請！
玉女步瑞雲外戶外喧闐，小鹿頓增衝陡。老舒不得眉端顰皺。
外、老我兒回來了！小生爹爹、母親請上，待孩兒拜見！外、老罷了！小生拜夢繞斑衣，望斷天南雲影沒。外、老情牽短劍，愁深塞北淚痕枯。淨老爺、夫人在上，赤虯兒叩頭！外、老起來。我兒，你把一向在邊之事，說與我們知道。小生孩兒仗爹爹餘蔭，蒙王老伯極其優待，向在幕中贊襄軍務，出戰青海積石，拓地堡塞。孩兒日夕呵！
黃龍捧燈月羽檄紛紜，帷幄謀謨，共贊勳猷。外如此說，已建大功了。小生奏凱之日，王老伯即奏聞朝廷，授孩兒參軍之職。孩兒因懸念二親，故此力辭，急急回家。唱固辭薄祿，憶念親闈，歸省春秋。外、老孩兒少年建此大功，這也可喜！唱建奇勳紫塞功收，維世美烏臺名久。今日裡，喜團圓欣開淚眸。
小生白怎麼妹子不見？老妹子麼！外對老眼色、嗽。小生可請出來一見！外且慢些。小生兄妹久別，渴想一見，怎麼說慢些？向內走待孩兒自己進去。外攔住有、有話與你細講。老嘆氣。小生急問嚇，莫非妹子有甚不測麼？外這倒不是。小生敢是有病？老也不是。小生急狀爹爹、母親，快說個明白！外起初只為御賜的白驢雪天失了，差人在張老園中尋着。小生尋着了便怎麼？外誰想那老兒還了驢兒，又送一瓜。你為父的道他雪天有瓜，園中必有異景，以後就同了你母親、妹子去遊玩。小生咳，閨女出外閑遊，這就不是了！外誰想隔了多時，那張老竟央媒人來說親。小生說什麼親？外他要娶你妹子為妻。小生怒咳，那有此事！外我聞言大怒，竟拒絕了他。小生這便纔是。老以後就是你爹爹不是了。小生便怎麼？老因媒人再三要討個回頭，你爹爹弄巧，說「他若有十萬貫太平錢為聘，我即日就把女兒嫁他」。小生也說得不差。太平錢乃是鎮庫之寶，諒那貧窮老叟焉得有此！老誰想他果將十萬貫太平錢裝了十車，竟來納聘。小生這老兒一定是個妖怪，到那裡攝來的！老那日此老簪花披紅，鼓樂喧闐，竟來迎親。小生嚇，有這等異事！我若在家，把他一劍揮為兩段！那時便怎麼回了他去？老那老兒尋死覓活。你爹爹道一言出口，不好悔賴。小生怎麼說不好悔賴？老我一時又氣昏了，沒主張，只得同了你爹爹去問你妹子。小生妹子便怎麼說？老誰想你妹子呵！
黃龍醉太平嬌柔，他道前定姻緣，父命難違，任從婚媾。小生驚白如此說，竟把妹子嫁去了？老怎麼不去！小生氣嚇，罷了，罷了！宦門閨女，嫁個種園老叟，出乖露醜，可不羞死了人！以後可着人去看他？外、老曾去看來，他兩人呵！唱雙雙琴瑟，兩兩耕種，日夕優遊。小生怒咳，連我家妹子也被這老妖所迷了！唱希遘，這的是山魈木客鬼狐頭，弄得個一場出醜。小生孩兒若不手刃這老妖，奪我那不肖回家，誓不歸家！走。外、老你要往那裡去？小生到他瓜園中去！老扯兒嚇，還是不可去！小生爹爹、母親在上，因孩兒呵！唱氣沖牛斗，問男兒血性，怎忍恥羞！
奔下。外赤虯兒過來！淨應你看大相公憤怒而去，必然弄出事來，你可趕上去好好喚他回來。淨應下。外咳，不如意事常八九，老可與人言無二三。下
黃龍滾小生掛劍上我沖霄膽氣遒、我沖霄膽氣遒，劍掣龍蛇走。作到介此間已是他園中，不免打進去！打入怎麼一個人兒也沒有？唱為甚的寂寂巫山，不見皤然叟？白連我這不肖也不見了。又沒有許多屋宇，尋、唱只此數椽環堵，有甚影蹤難究？白㕶，難道他先已曉得我來，卻避到那裡去了？唱早難道漏風聲，別圖個，藏春藪？
白這也不難，待我問他鄰舍便知下落。走出噲，大哥，借問一聲！內應怎麼說？小生可曉得張老往那裡去了？內應昨日同了家眷，歸山去了。小生呀，果然走了！又問再借問一聲，他到什麼山去了？內應他說「有人來尋我，教他看壁上的書。」小生我方纔匆匆，不曾看得壁上，待我去看來，就知明白。又進
前腔重將草舍投、重將草舍投，檢點蓬樞牖。看簷矮光微，不見書蝌蚪。白你看，果然有幾行字兒在上，待我看來。念介為探瓊花遠度關，遙瞻紫氣已知還。閑雲不繫東西影，一嘯先歸王屋山。阿呸，都是一派胡言！嚇，他說歸什麼王屋山去了，我少不得要尋去，除了那老妖並我家的不肖纔罷！唱血濺青萍，方消僝僽。白我若尋不見那王屋山呵！唱就是遍天南，窮地北，難罷手。
奔下。淨急上
青山不滅年年恨，白髮無端日日生。
這裡已是張老瓜園內，你看門兒大開在此，家中又無一人，這也奇怪！不知可是我郎君到來，和他吵鬧了一場，他每奔去，我郎君又趕了去呢？又不知往那裡去了？我如今便欲找尋，一時也猜不着。你看天色已晚，急切裡難以尋覓，且回去把此事回覆老爺、夫人，明日再作道理。正是：
渾濁不分鰱共鯉，水清方見兩般魚。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