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千鍾祿/第二十三齣

出自中國古典戲曲資料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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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三齣 遇赦


十二紅外、貼上山坡羊虛飄飄家園傾廢,重沈沈嚴刑拘繫,痛煢煢父子顛連,望悠悠南國人天際。外白我,史仲彬。被陳瑛傾陷,家私抄沒,痛受極刑,三命幾作無路之鬼。幸得慶成公主娘娘懇奏,免死充軍。老妻投入公主府中,我父子二人俱發莊浪衛充軍。初到衛中,拘禁土牢,求生不能,求死不得。以後承衛官憐念,發出鎖杻覓食,兼之地寒身冷,三年以來,受盡饑寒。今日朔風頓起,恐有大雪連綿,不免在衛傍左近求些飯食則個。阿呀,爹爹嚇!孩兒身上冷得緊。我那兒嚇!到此地位,教你爹爹也無可奈何。同唱五更轉命運艱,骨肉拋,沈冤砌。赤身遠戍鄰於鬼,顧不得絕粒嗷嗷,寒威裂體。下。二生上園林好避桃園炎霜幾移。尋黃石煙雲載馳,歷盡了千山萬水。小生白我自遭鶴慶山之變,與程徒久住川中。近聞得史家父子為我之事,遠戍莊浪。為此同了程徒同訪到此。大師,你看邊境寒苦,連天衰草,好不淒慘人也。同唱江兒水沙漬茫茫,遍地黃雲四起。外、貼上玉交枝他鄉狼狽,日如年怎能療饑?二生白呀!看雙雙鎖繫身憔悴,分明是父子悲啼。外白呀,這是大師!阿呀,大師嚇!五供養念我晨昏思憶,又何意萍蹤遠來邊地?小生扶外介。二生唱累伊身桎梏,添我淚淋漓。外、生揖,合唱痛別後風波,兩地瀕危。小生白這是你的兒子麼?是史晟。拜了大師!貼唱好姐姐拜禮擎拳曲跪。外白拜了岳丈!貼唱慚坦腹拘鎖邊陲。外白那年弟子別後,大師怎生遭此大變?小生程徒送你出山未回,突然嚴震直領了兵將呵,玉山供深山捕捉,囚入檻車奔逝。外白何以得脫此難?小生幸得程徒趕上,蘇、張言剴切,眾軍離。嚴震直登時自刎。幸餘生長逝脫危機。外白謝天地!小生你父子二人為何被陷?陳瑛陷弟子劫君王、殺震直,因此朝廷抄沒全家,拘弟子和妻子、孩兒,俱綁赴法場。二生怎生得以免死?虧了慶成宮娘娘入宮苦奏。鮑老催鬼門赦回,老妻沒入歸禁幃,哀哀父子邊衛羈。川撥棹恨殺讒言毀,黑罡風,兩地吹。險送人性命成齏、險送人性命成齏。是何日雲開月再輝?小生白聞得大駕已在楡木川身亡了。正是。新王登極,改元洪熙,只是大赦不及此案。小生我身尚在,他已早亡。這也罷了。桃紅菊嘆屍骸捆裹征旗、嘆屍骸捆裹征旗,抵多少臭溷鮑魚萬載譏。末、付軍士上史老哥在那裡?我有個喜信報你。什麼喜信?付、末洪熙皇帝駕崩,朝廷又立了新帝,改名宣德。如今紅詔已到,大赦已及,我們見了衛中老爺,要點名造冊,開報上司。快去,快去!老哥先去,待我與兩位道友講完了話就來。末、付自己要緊事,講什麼閑話,走、走、走!各扯下。小生洪熙未及一年,又遭變故。僥僥令同唱改元旋知祚,半載兩登基。創守相傳俱不久,又何必骨肉相殘肆毒威?


小生白程徒,我有一言相商。大師有何分付?小生洪熙已亡,宣德又立,事隔兩朝,法網已寬已。況宣德是我侄兒,諒不加害與我。況且我出亡幾十載,受盡風波,年已衰邁,壯志已灰。急欲奔歸,入朝自首,生死置之度外,你意下如何?此事但憑大師主張。只是弟子從遊幾十載,不能扶助大事,弟子負多矣。小生咳,罷、罷、罷,此乃天數也!


同唱從來成事惟天意,受盡流離顛沛。小生羞殺我白首闍黎入禁扉。


世事已同雲影幻,禪心一任浪頭高。
小生萬物盡空空萬物,嘆他華表伏歸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