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兩鬚眉/第二十折
第二十折 晤俠
南呂引子臨江仙末鬍髯、僧帽、緇衣上一枕黃粱今熟矣，浮名化作雲飛。茫茫無處覓華胥，夢中蕉鹿幻，醒處黑甜迷。
騰身百尺本無竿，折得曇花顛倒看。
牛渚笑中曾捉月，道山歸去欲乘鸞。
自家原名劉喬，字東卿，楚之麻城人也。官拜大金吾之職。久居林下，流賊屢次招我，欲授原官。因此削髮披緇，以示無用。糾集鄉勇，保守石子寨，以享餘年。寨眾雖然數萬，只有一人，喚名王正旺，他劍術如神，日行千里，朝夕共事，可托腹心。我有好友黃彝侶，與他一別幾載，聞得近日投策軍門，屢屢撫賊有功，事屬傳聞，實懷想念。方纔正旺已下山緝事去了，今日閒暇，不免出寨散步一回。行介
南呂過曲一江風白雲梯，絕巘天無際，俯瞰千林翠。望迷離，俗割鴻溝，早解西來意。我披緇事鼓鼙、披緇事鼓鼙，禪心豈死灰？黑罡風吹徹了三更謎。
丑將巾、箭衣上
往來如鷹隼，飛擲似猿猱。
末山下有甚事否？丑正旺纔出山口，只見一人一騎遠望山徑行來。他不武不文，非商非賈，來得甚是可疑。末我山寨鐵壁銅牆，就是千軍萬馬也不怕，他一人一騎睬他則甚！我和你到裡面閒坐去。青山捫蝨坐，丑玉寨枕戈眠。下
前腔生扮軍官騎馬上奉軍機，星夜馳單騎，虎窟如遊戲。下官黃禹金。奉督師軍令，捧着空頭牌札，前往麻城，招撫降寇諸人，就中潛圖剿逆，恢復州縣。我奉命而來，中心惶惶，好難下手。來此已是麻城界了，我有故人劉東卿，聞他住此石子寨中。他乃異人，必有奇見，不免到彼與他商議。覓相知，高隱深山，黃石奇謀秘。望介好一座山寨！層巒鎖翠微、層巒鎖翠微，連雲劍閣危，一丸泥早封隔人間世。
作到介，叫介把關軍士有麼？雜上什麼人叫關？生煩你稟上老爺，說有故人黃彝侶要見。雜向內介老爺有請！末上
太上有人扶日月，山中容我老漁樵。
雜外邊一人叩關，說故人黃彝侶要見。末快些開關，請黃爺進來！雜作放生入介。生哥哥那裡？末果然是我兄弟！生哥哥請上，待兄弟拜見！末在下也有一拜！共拜介
越調憶多嬌合交似漆，顏匪昔，三秋間闊愁孔亟，此日相逢淚雨滴。生聞得哥哥削髮披緇，不意果然！末兄弟！我削髮皈墨、削髮皈墨，留得虯髯似戟。
生小弟呵！
前腔投彩筆，捧羽檄。末為着什麼來？生為麻城發難亡楚國，督師遣小弟呵，撫叛招降討巨賊。末為此順便來看我做哥哥的麼？生小弟特地來求哥哥妙計！束手無策、束手無策，特叩山中柱石。
末麻事始壞於群奴，後亡於湯志，致使魯不易捐軀，周文江失節。今湯志為賊私人，文江握賊重柄。不得文江，楚不能復。生他既受賊重職，怎得翻然悔悟？末他勢甚熱、心甚冷，尚可圖也。生既如此，小弟即奮身一往。末你身奉朝命，豈可試不測之淵？我寨中有一奇士王正旺，他劍術通神，日行千里，兼有舌辯。遣他一去，看文江果肯歸降，兄弟纔可去也。生多感哥哥妙策！末王兄那裡？丑上燕趙悲歌士，相逢劇孟家。末這就是我平日與你說的黃家兄弟。生、丑揖介。末吾兄弟上承皇命，招撫周文江。今欲煩汝一行，說動文江，那時吾兄弟纔可到彼。丑大旨若何？生文江始事，甚為得體。事敗陷賊，本屬可原。若能殺賊建功，便可早膺恩命。倘依違觀望，今督師率七鎮兵自陸路抵西河口，左帥督十七營由水路抵巴河，旦晚恢復武昌，悔之遲矣！望先生以利害說之。丑我說便說，只是黃大人好作手書與彼。末有理！生待我寫來。寫介
鬭黑蟆痛惜英豪，無端陷溺。始事的心腸，可昭皎日。早革面，急剪逆，恢復封疆，皇恩九錫。大兵羽集，長驅朝與夕。順逆關頭、順逆關頭，莫教浪失。
將書付丑介。生先生此去，
前腔須說得他風鶴皆兵，仗你儀秦一席。他若歸順呵！如綍的皇言，自安反側。末此乃大事，須要仔細！心須辨，事好密，血海刀山，豈容浪擲！丑二位大人請放心，小可此去定不辱命。軍情緊急，機關已備悉。奉命星馳、奉命星馳，功成晷刻。
飛身下。生看他翻身長逝，捷如飛鳥，真奇士也！末麻城往返一百四十里，此時已是午後，日未銜山，定有好音了。我與兄弟且到裡面對酌談心半晌，再作道理。生多謝哥哥！
合山中且解陳蕃榻，月下同邀李白杯。
狂嘯豈辭金斝滿，浩歌那惜玉山頹。同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