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兩鬚眉/第二十四折
第二十四折 病憶
商調引子繞池遊旦年華一瞬，荏苒添星鬢，宦遊人平安未準。妾身鄧氏。夫主克復武昌，蒙聖恩欽授副總兵之職，只因麻城缺守，遂署麻事。不意撫、按忌功，百般尋釁。雖知我相公愛國忠君，無瑕可摘。祇恐鑠金之口，終成投杼之疑。近日闖賊北侵，燕都失守，妾身彙集鄉勇，率兵勤王，正欲渡河。聞得東兵已定燕京，闖逆潰奔，追剿大捷，故此勒兵還鄉。聞新天子即位南都，未知相公行止若何？甚是放心不下。更兼胡姨一病淹纏，藥餌無效。今蚤已請太醫診視，煎得湯藥在此，不免喚丫鬟扶他出來，勸他服藥則個。向內介丫鬟，伏侍二娘出來！丑來了！扶小旦病妝上眉黛含顰，腰圍瘦損，問膏肓誰來困人？
作倚卓介。旦二娘，身子好些麼？小旦夫人，都應不濟事了。旦你偶爾微疾，服些藥餌，自然就好的。小旦賤妾自隨老爺幾年，多謝夫人呵！
商調過曲黃鶯兒提挈度朝昏，感依依母女恩。只指望長齋繡佛常親近，誰知道浮萍此身，翻做了空花幾春。旦我煎好藥兒在此，你且喫些。小旦只怕盧醫活不得塵緣盡。旦你有甚心事，儘與我說知。小旦作嘆氣介咳，我只恨自己命苦，臨死也不得見老爺一面！望殷殷，難教目瞑，好向虎帳作行雲。
旦老爺聞得在幾日間就回了，你且放心。丫鬟勸二娘喫些藥！丑應介二娘，請喫藥！小旦作喫、仍臥卓介。老旦巾服上
豹略攄楓禁，熊師息柳營。
母親拜揖！旦呀，我兒回來了！爹爹原在任所麼？老旦母親在上，燕京失陷，新天子即位南都，爹爹單騎赴闕了。
簇御林離三楚，叩九閽，受皇章出紫宸。旦又受了何職？老旦南都朝見文武官員，聖旨各加一級。爹爹實授總兵、晉中軍都督同知，隨班侍衛。如今外補江北楚、豫督練總兵了。督兵楚、豫威權震，懸斗大黃金印。旦可來家然後之任否？老旦驟車輪，干城重寄，幃幄敢辭辛。
旦咳，你爹爹呵！
琥珀貓兒墜驅馳王事，數載一身存。贏得蕭蕭髮數根，兩朝心事向誰論？老旦向小旦介二娘身子好些麼？小旦相公，妾身呵！釵裙，空做了夢裡浮雲，畫中粉本。
旦丫鬟，伏侍二娘進去罷！丑應介，扶小旦下介。旦二娘病體多應不久了。老旦便是。旦我只為胡姨病篤，因此近日預娶劉氏一女，以備你爹爹小星之數。娶過門來，喜得生性幽閑，雅志貞靜。只是他長齋自持，金經日誦，止堪與我作伴晨昏。故此又聘金氏、潘氏二女，欲娶他送至你爹爹任所。聞得潘氏又善琴書，庶衙署不十分寂寞。老旦母親主見極是，只願胡姨病好，便是全美了。
尾聲旦人生修短渾難問，老旦怕做了電光石燐。旦你爹爹若曉得呵，饒你個偌大英雄也須教漫損神。
浮雲聚散無朝暮，流水東西自古今。
但願應時還得見，須知勝似岳陽金。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