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人獸關/第二十九齣
第二十九齣 誼存
雙調引子夜行船老旦上有子喜登龍虎榜，舞綵袖蓬蓽生光。小生冠帶上帝眷隆崇，萱堂褒獎，還憶椿庭心愴。
見介。老旦今早岳丈差人來說，龍遊桂薪載了女兒到蘇，求汝岳丈撮合，欲續前姻。咳！我想他既背德負心，我亦恩斷義絕，如此禽獸，睬他則甚。小生母親言之有理。外冠帶、雜隨上
玉井蓮後坦腹乘龍，不枉冰清鑑賞。
雜俞爺到！小生迎入介、各見介。外桂負之到家下，他道向日得罪親母，如今特來負荊。又道他令愛與令郎原有舊姻，今特送來完娶，知小女有婚姻之約，特懇老夫在內玉成，望親母海涵。老旦桂薪身受大恩，不思報本，使我母子幾至他鄉流落。那日錢塘覆溺，若非親家拯救，我兩人已為泉下之鬼矣。細思舊事，恨深切骨，若欲與之完姻，決難奉命。他當日呵！
仙呂入雙調過曲園林好恃錢神如癡似狂，乖天理姻緣撇漾，說不盡顛連千狀。可恨尤氏這賤人呵！長舌婦逞唇鎗，負心子狠如狼。
外聞他妻子俱已身故了。老旦這等惡人，自然天報。小生小婿那日呵！
嘉慶子似叩閽見帝難親傍，更辱子無知劈面搶，受盡腌臢骯髒。怪當日太炎涼，到今日枉悲傷。
外親母在上，他雖然無狀，還該念親翁向日交情。
尹令忘舊惡前賢德量，容悔過天心浩蕩，世誼還須更講。望納芻蕘，少霽威嚴容叩堂。
老旦雖承親翁雅意，但人世恩仇，原宜分別，此事恐難從命。外仲尼不為已甚，望親母優容。他已在門首，專候老夫說明，然後進見。對雜介院子去請桂官人進來！雜應下。老旦還是不消相見罷。外進見之時，親母、賢婿望少存厚道。雜同淨上，淨入見、跪拜俯伏介。淨罪人桂薪，得罪老夫人臺下，死罪！死罪！老旦呀！桂薪，你今日原有相見之日麼！
品令你忘筌得魚，一旦氣昂昂。獸心人面，深恩付長江。妝模作樣，母子幾傾喪。追思前事，白髮怒衝千丈。今日相見仇人，怨憤填胸恨怎忘。
外扶淨起介。淨老夫人，今日我本不敢辨，只是我原有人心的，俱是妻子教道壞了。小生那日相見之日，把我許多凌賤，難道也是別人教道的？
豆葉黃想當時投托，孤寡悽惶。竟不念千里顛連、竟不念千里顛連，受盡了百般悒怏。恩偏仇報，義翻怨償。縱嚴父魂歸泉壤、縱嚴父魂歸泉壤，恐地下相逢，你的赧顏怎當？
外親母、賢婿，自古交絕不出惡聲，方纔言語也彀了。桂兄此來，一為謝罪，二為送令愛續姻，望親母容留。老旦恩義已絕，此事自難再合。外桂兄雖然得罪，他令愛呵！
玉交枝不隨波浪，喜齠齡堅貞似霜。雖然父母虧情況，論淑女豈宜拋向？老旦彼時承此女好意，我時刻不忘。但令愛佳期在邇，留之似為不妥。外不瞞親母說，桂兄令愛，老夫已留在舍下了，小女一見，欣然如姊妹相待。深閨今日已雙雙，華堂明日還兩兩。合續紅絲歡娛未央、續紅絲歡娛未央。內妝二犬上、向淨搖頭咬衣作悲鳴介，淨見驚駭介
六么令淨呀！忽見咆哮莽撞，向咱行牽衣裂裳，悲鳴垂首淚汪汪。心中事暗推詳，教人觸目添惆悵、教人觸目添惆悵。
老旦向淨介為何如此驚異？淨向日有一奇夢，今日見物驚心。老旦有甚奇夢？
江兒水淨夢入森羅殿，丹墀拜冥王。道我當年盟誓應難誑，身生畜道償恩貺，妻孥頓作披毛相。指犬介今日見此二犬呵！宛似夢中模樣，我溝壑餘生，難免輪迴孼障。
外有這等事，聞之令人驚駭。淨桂薪負恩，已為神天所鑑，況又家破人亡，止存小女，幸蒙收納，此身並無牽掛了。今見二犬，與夢中一般，定是妻子所變，願求空屋一間，乞此二犬同居，朝暮懺悔，以終天年足矣。外這也使得。
川撥棹合恢天網，信昭昭應不爽。見目前這樣行藏，見目前這樣行藏，駭神魂心中忖量。度晨昏一炷香，懺冤愆叩上蒼。
老旦既如此，有後園空屋三間，且去暫住。淨多謝夫人！我領此二犬，徑自去了。正是：
早知今日都成犬，自悔當初不做人。
同二犬下。外此事甚奇，真個是眼前花報了。老旦都是他自己所招，也堪警世。外老夫就此告別，吉期送二女成親便了。
尾聲雙星夜渡銀河上，老旦一段姻緣奇創。合謝你厚誼高情千載長。
親情友誼兩和同，骨肉團圓樂事濃。
佇看門闌多喜氣，管教女婿近乘龍。各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