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五高風/第二十二齣

出自中國古典戲曲資料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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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齣


粉蝶兒小生、老扮張龍、趙虎,旦、貼從人,引淨包公上笑比河清,山鬼渾教潛影,怎如俺鐵面冰心。撲面寒霜一笑難,每從冤海把鬚撚。
權奸惡黨聞吾懼,銅鍘豈容冷眼看。
下官包文拯。除授開封府尹。心如丹日,志若秋霜。鋤奸不辭頸血,辯賢不惜剜心。不白之冤我當雪,未明之氣察神靈。因此公卿黎庶,皆有鐵面之呼。王戚宗支,盡懷待制之懼。今奉聖旨,勘問鄭彪兄弟謀劫法場一案,且待尤司馬到來,看他如何便了。末、外執棍,引生司馬光上。生整乾坤,清國政,怎肯教妖狐凶逞。下官大理寺正卿司馬光是也。眾報介,生進、相見介。生老大人!今日奉旨勘問鄭彪兄弟謀劫文御史一案,其中干連蕭司徒,這是何也?老法台!下官想那蕭司徒乃國家柱石,豈肯行此滅族之事。恐其中有詐,必須秉公便好。那鄭彪兄弟是實情了。又恐內有奸細,移害忠良,亦自有之。縱有冤山血海,你我豈不能勘究。且待來人口詞,再作道理。左右,選能用極刑皂隸伺候!外、末應介,內喝介。付上為風情費卻人評,這大獄已審難定。


下官尤仁是也。眾報介,各相見介。付包老先、司馬公,請了!淨、生不敢!今日奉旨勘問劫法場一事,必須嚴刑究問纔是。淨、生說得有理。請坐!淨、生請!場設三桌,付中、淨左、生右,各坐介。淨、生左右,快帶鄭豹進來!眾應,帶丑上。丑冤必有頭,債必有主。請問列位,今日是那幾位老爺勘問?今日是兵部大堂尤老爺、大理寺司馬老爺、府尹包老爺。有包老爺麼?不好了,我命休矣!眾帶進介犯人帶到!打開刑具!眾應介。淨、生鄭豹!有!淨、生你兄弟二人劫法場之事,誰教你行的?阿呀,爺爺嚇!並不曾有人教行此事的。淨、生既不曾有人教你劫法場,怎說是蕭通主謀?阿呀,爺爺!實與蕭通無干。唗,胡說!咋日拿你到此,說是蕭通主謀,着你兄弟劫的法場。今日怎麼又要支吾?叫左右,與我先打四十!眾應,打介,丑叫介。淨、生鄭豹,你把事之有無,情之虛實,細細說上來,尚有生路。如有半點虛假,就活活的敲死!阿呀,爺爺嚇!小的受刑不起,只得實說了。付慌介只要你招出蕭通,就不受刑了。阿呀,爺爺嚇!


泣顏回容細訴衷情:卻被蕭家勾引。一時成興,即時為他胡逞。怎麼就肯做這事?為姻親不忍,把機謀急救文洪命。儘盡家資十萬眾分。為貪財不顧捐身。


這是實情了。分付畫供!淨、生住了!


千秋歲休得昧心靈,錯把源頭認,一味裡、一味裡血口噴人。在俺三法司前、在俺三法司前,怎聽你巧言如簧干證!公堂上懸秦鏡,爰書內無弓影。聽訟須清問,怎容你將無作有、顛倒情真!


爺爺嚇,小的句句多是真情!胡說!這樣斬頭瀝血的事,你兄弟怎麼便肯與蕭通同謀?爺爺嚇!小的弟兄二人俱受蕭通之恩,況在他門下。因此:


越恁好忽然相約、忽然相約,說道此事成,弟兄富貴無窮盡。屢次苦丁寧,神前說誓同死生,相期刎頸。吾哥哥便道都僥倖,隨他驀地拚身命。


好胡說!那蕭通立朝端肅,不是違條犯法之人,豈肯反做滅門絕戶之事。怎說為一脈姻親,便爾目無王法。果然是你弟兄同事,共有多少人劫法場的?丑欲說不說介,眾喝。淨怎麼不開口?嚇、嚇、嚇,是、是、是三十餘人。這許多人怎麼樣了呢?多逃了。多逃了?可全有家小麼?丑又作不說介。淨怎麼又支吾不說了?叫左右,看銅鍘,把這廝帶去鍘了!眾應,扯丑。丑驚介阿嚇,爺爺嚇,爺爺!住了。包老先!他口詞未定,怎麼就要把他鍘了,豈有此理!咳!不在老夫案下就罷,既在吾案下,由吾勘問。可快說,全有家小麼?爺爺嚇!家眷全有的,多走了。好胡說!前日五更劫法場,今日勘問,難道兩日內多走盡了?一味支吾!左右,取短夾棍夾起來!眾扯丑夾介。丑阿呀,爺爺嚇,爺爺!你這狗才!口詞大錯,莫非那個奸謀着你陷害蕭通麼?阿呀,爺爺嚇!沒有此事,真個是蕭通教小的行的。左右,與我重敲!眾應,敲介。眾稟爺,死過去了。淨、生將水噴醒來!快些!眾噴、醒介。丑爺爺!救命嚇!鄭豹!你只說一事,就知你其中有詐了。那蕭通乃朝中元老,尚還一口咬定他。那同事之人,反不肯招出,豈非是苦肉之計麼?爺爺!實是多逃走了。住了!那些家小是當夜同逃的?還是知風逃走的?是同逃的。狗才!那些家小都逃了,怎麼你反被拿住了呢?阿呀,爺爺嚇!有個緣故。淨、生有甚緣故?快說上來!


紅綉鞋為着文氏姻親、姻親,倩人死裡逃生、逃生。兄先往,弟伶仃。一路上,遇官兵。望爺台鑑微情!望爺台鑑微情!


住了!吾聞得追兵逃回說,只有兩騎馬。動手之時,先殺差官,眾軍就回了,並不曾有多人。爺爺!他們先走了。胡說!大事在身,自然同行。那有先走之理?左右!放了夾棍。眾應,放夾棍介。付我有一言說了罷。包老先!今日之事,無非要來人供詞,不論真假,就好覆旨。怎麼不容他招認,反動極刑?莫非要出脫蕭通麼?只怕難逃公論。他口詞有詐,故此究問。怎麼欲出脫蕭通,難逃公論?嚇,是了。他滿口支吾,定有密機奸計。左右,將這廝綁了,將熱油灌入頂門!住了!且帶去收監,明日再審。既要收監,可帶到府監內去。眾應,末、外扶丑下。丑又回頭看付介阿呀,爺爺嚇,爺爺!眾喝介。淨咳!包文拯不問此事,不為大丈夫了。包大人,明日再問,且少用刑,細問他端的。若再支吾,仍行嚴刑便了。大人言之有理。告辭了!同作揖介


教他螻螘命應難剩。小生、老、淨下。生怎當他鐵面果無情。旦、貼喝,生下。付咳,罷了,罷了!只怕明日三推待怎生?


咳!事不三思,終有後悔。昨日之錯,今朝弄假成真。我只望三法司會審此事就好了,那曉得旨意着包文拯勘問,幾乎弄出事來。若是明日再審,那鄭豹定受刑不起,招出實情。這事卻怎麼處?嚇,吾有道理。從人那裡?貼扮從人暗上有!你快去開封府監中,喚那禁卒頭兒來。貼應下。付咳!事到如今,也說不得了。我只得用些銀子,與禁子商量,叫他把鄭豹謀死。沒了對頭,這就萬無一失矣。咳,鄭豹,鄭豹!不是我負你,只為我的事大,顧你不得了。丑扮禁子、同貼上


一心忙似箭,兩腳走如飛。


老爺,禁子叩頭!起來,起來!從人迴避。貼應下禁子過來!有!我有一事託你,你須要小心,不可洩漏。是!不知老爺有何事分付?今日有個犯人鄭豹在你監中,你可於今晚將他謀死。明早呈報,只說鄭豹因刑重疼痛而死。事成之後,賞你一百兩銀子。阿呀,老爺!這個使不得。人命關天,小的怎敢做這樣沒良心的事!不是白教你做,有銀子賞你的。老爺分付,不敢違。只是監中禁子多,況衙門亦要使用,須有萬把銀子,纔做得來。什麼大事,要萬把銀?人命重情,怎麼不大?嚇,這等說,也罷!與你五百兩罷。不彀。小的銀子得了,老爺的事須當做得妥當撮俏。這便好。實要多少?要一萬,少一釐也做不來。胡說!再加你五百兩罷。少、少。去罷,不中擡舉的狗才!就去。我還要把此事稟知包老爺,然後報知鄭豹便了。走來!走來!老爺,怎麼?就是三千兩,如何?也罷!只是銀子呢?成了事與你。這個做不到,要現物纔好。既如此,晚間到私宅裡來領。曉得。過來!吾


眼望旌捷旗,耳聽好消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