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一品爵/第四齣
第四齣 諫撫
引二旦小軍引淨上威尊閫外，權傾霄壤，貔貅百萬時握掌。
天子椎輪出建章，上方親賜不尋常。
請君莫羨封侯賞，九鼎安寧計策長。
下官戎政尚書桓錫是也。雖掌兵權，罔知韜略。今蒙聖恩，總制西北，率領四鎮，會剿流氛。統握多官，有出將入相之權。恩賜上方，允先斬後奏之命。堪比昔日之淮陰，不亞當時之細柳。自從到此，那張獻忠聞風恐懼，數日前遣人到來，願獻金珠，求俺招安。俺想起來，一則占了招撫之功，二來又得許多珍寶，豈非一舉而兩得乎。曾申奏朝廷，將此功勛，為吾婿崔顯為進身之計。又恐諸將不服，故特置金爵一枚，上鐫「一品」二字，有能九矢全收者，即以此爵給賞。吾婿崔顯最善此技，必能壓服眾心。今日親往教場走遭。分付開門。眾應介。丑中軍上
將軍親血戰，屬弁定雌黃。
中軍告進。眾進來。丑見介中軍叩頭。淨傳令往教場中去。丑啟爺，四鎮總爺求見，手本呈上。淨看介請進來。丑嚇，請各位老爺相見。下。眾戎裝上
引小生十載函西名震揚，外朝夕裡願劻勷，末佇看一鼓靜豺狼。付赤面虯鬚上屍裹革志才償。
小下官金聲。外下官左良玉。末下官劉澤清。付俺黃得功。眾列位請了。小方纔所議，須要竭力敷陳。眾這個自然。報門、進見介。淨列位請坐。眾告坐了。老大人假朝廷之節鉞，運黃石之謀猷，克期滅賊，指顧成功。小將輩得附台光，不勝榮幸。淨下官謬叨恩命，自愧庸駑，幸賴諸公同心戮力，使小醜束手歸心，下官何功之有！今日列位至此，有何賜教？小小將輩奉旨，附驥討賊，相拒月餘，不聞戰期，反有歸鎮之命，故來恭候台諭。淨列位還不知麼！張獻忠已欲率眾歸降，下官進表奏聞，不日就要招安了。小元帥此舉差矣！淨怎見我就差了？小據愚意想來，招撫賊寇有五不可。淨那五不可？小賊人詭詐百出，今日懼我等兵威，勉就招安，只待兵勢懈弛，反叛心猶復萌，一不可也。外賊眾皆山野匹夫，罔知禮義，加重爵難以任使，與卑小則生怨望，二不可也。末況烏合之眾奚止百萬，散之仍復為盜，收之不能安置，三不可也。付目今歲歉兵荒，倉庫虛乏，招安之後必需重賞，倘賜不敷，反激於怒，四不可也。小古云勢不可失，目今驅虎入阱，縛之甚易。易者不為，反縱歸山，再欲布網，事難為得，五不可也。眾此非小將輩貪功，實係朝廷大計，望元帥裁之。淨冷笑介列公俱係武士，安知大體。自古兵凶戰危，連年皆因邊將邀功，致啟兵端，南北紛紛，屍橫山積。以致上天震怒，故數年來禾稼不登，民食不足。庸酷有司，不能體皇上好生之德，嚴徵厚歛，人無生計，遂相聚為盜。武將無謀，追極為寇。今者尚欲黷武窮兵，不惟上負朝廷招撫之念，抑且更逆穹蒼垂儆之意了。付咳，元帥，你今日肆賊猖狂，眼見得致民水火，說甚麼好生、垂儆，這都是浮詞泛論，焉知大體！淨咳，我倒是浮詞泛論。哦，我曉得你們不過逞一時之勇，然賊蜂屯蟻聚而來，內中豈乏勇敢之士，也不要輕視了他！小太過慮了。小將輩雖不才，然覷他們呵：
八聲甘州止不過么魔魍魎，逞無知一似奮臂螳螂。不是小將誇口說，揮戈一往，破敵若探物於囊。外況明公智略如子房，肯容鼠黨狐群頻陸梁。眾合推詳，必剪茲朝食何妨！
淨你們不過妄圖功績，全不思國家大計！
前腔末吾行，敢貪功誕罔。怕出柙虎兕，難制難降。淨我推赤心於人腹，他安敢復反，這俱是鹵莽之言！末賊人狼子野心，安能逆料！我言非鹵莽，略知些禮義綱常。付怒介虧你堂堂相國列廟廊，忍見瘡痍遍四方。眾合前
解三酲淨怒起介論守戰帥師執掌，豈容伊武備搶攘。眾今日諫言台下，總為國家安堵，怎見我等搶攘？淨豈不聞天子授鉞，三軍當聽令於一人，或撫或剿，我自有主意，誰着你們亂我軍法！天威不違吾指掌，怎搶越亂行藏？眾明公指掌於邪，我等搶越於正。淨說什麼矢心扶正陳良計，只怕圖算欺公引禍殃。今日本部院要往教場較射，爾等且退！休執攘，且自歸營靜守，休得紊致王章。
丑上啟爺，軍馬齊集，請爺啟馬。淨分付掩門！怒下，眾出介。小笑介可笑竟無一言決裂。付反自怒轟轟進去了，眼見得天下竟無寧日矣！眾便是。末他目下雖執一己之見，只怕難收異日之追悔。丑持令箭上列位爺，大老爺發下令箭，着爺們率領本部人馬，立刻各歸本鎮，如違參處。下。外各自歸罷了，便遲些也罷了，怎便要參處？付左將軍不知，恐我們在此阻撓他的招安，知識他的賄賂，故此疾速打發我等起身，好憑他胡做嚇！眾是嚇！笑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