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一品爵/第十七齣
第十七齣 被擒
眾百姓上
賊寇圍城日，英雄盡節時。
奪壽顏回夭，皇天豈不知！
我們是安慶城中百姓。罰在亂離時世，看烽煙四起，賊寇縱橫。始初只在山陝一路，漸漸沿入內地。一月前蜂擁前來，把城圍住。各官府盡皆逃散，止剩得守將湯老爺抵死拒住。聞得鄰近府縣俱已投降，想這安慶孤城那裡守得住？內喊介。丑持令箭奔上不好了！不好了！眾怎麼說？丑今日輪我値日巡城，只見賊營中射一響箭上來，縛一曉諭，好生利害，道：大明氣數已絕，某等應天順人，舉一旅之師，無不望風歸順。茲爾安慶，彈丸小郡，擅敢抗違！今晚若不獻城，無分老幼盡行殺戮。眾我們一窩兒都是死哩！丑我有一計在此。眾你有何計？丑我們如今一路叫去：要性命的跟我們來。或老或少，聚上幾千，手執一把線香，一齊叫到湯老爺門上去。一進衙先把令箭曉諭呈上，再把流寇利害陳說一番。勸他投順了他，我們就好了。眾有理！事不宜遲，就此叫去。眾叫下
引末甲胄，二旦喝上流氛妖孼頻搔擾，禍害人多少？
內叫介老爺救命嚇！末何人喧嚷？付眾百姓來見老爺。末着他們進來！付喚眾上老爺救我滿城百姓狗命嚇！末下官矢心保守，自然保障你們。眾老爺若執意固守此城，眾百姓皆無生路矣！末這怎麼說？眾老爺嚇！眾百姓原要跟隨老爺，協同保守城池，怎奈鄰近府縣俱已降賊，料這孤城，內無糧草，外無救兵，如何守得住？丑今早小的們巡城，拾得一枝令箭，箭頭上扎着一書，呈上老爺觀看。末看，扯碎介這是賊人恐嚇之言。設有不測，本府呵！
風入松願將城守與民偕。眾城若一破，玉石俱焚了。末縱然死難應該。你們共受皇朝三百餘年恩典，誰非赤子沾恩賫，豈不念皇朝德大？眾多少大臣俱投降了，何況我們百姓！末怒介說他那些無恥之徒怎麼？具人形狗彘狼豺，轉眼處又差排。
前腔眾勢如決海倒山崖，料彈丸拒守難挨。末深溝高壘，足可抵當！眾深溝高壘空機械，若破生靈危殆。還勸老爺投降為上！末唗，本府到此幾月，並不曾虧負汝等，汝等因何必要陷我于不忠不義！眾眾百姓不過各為全家性命，怎敢陷害老爺！末要我歸降賊眾，豈非陷我？眾我們見投順他的，俱各各封賞。末爾等愚民，不知大義，凡人生在世，莫不有死。苟圖一息之榮，遂貽萬世之恥。他今日蒙羞忍辱，忘卻天地之恩，甘從賊寇，少不得被人唾罵。本府雖一武夫，竊聞為臣之道，鞠躬盡瘁，死而後已。若要我降賊，寧死不屈。城存我存，城失我死。此頭可斷，此心不易。爾等勿得多言，亂我軍心！眾老爺如此堅執大義，我等料無生路。罷，死于賊人之手，不若死于老爺台下。老爺嚇，先殺盡了我們，但憑將軍去做忠臣罷！我等請先死任裁劃。
末你們且起過一邊！眾應起介。末咳，蒼天！蒼天！今日非我不能保守，怎奈民心已離，料不濟事。罷，不免望闕拜謝聖上，然後罵賊而死！拜介阿呀，聖上嚇！
急三槍小臣𢬵、一死將、賊唾罵。決不學狐鼠輩，強延挨。
眾想是老爺拜辭了聖上，領我們投降了。末軍士們，取我的器械來，開了城門！雜應介。末眾百姓，我今日與賊人決一死戰，爾等肯隨我去，倘不濟事，大家罵賊而死，亦同為忠義之鬼。汝等可去？可去？呀，幾千百姓，並無一人答應！罷，我單槍匹馬，獨自為之。眾扯介阿呀，老爺嚇！你獨自前去，如羔羊喂虎，濟得甚事，還該依我眾人纔是。
前腔末今咱去，原不望、圖顯貴。但得鴟夷革、裹屍骸。
拔刀割衣急下。眾望內哭介老爺嚇！
風入松吾儕忠告不相諧，反激他義膽忠懷。成仁取義難寧耐，此去定然不濟，誰將藁葬忠骸？內鑼鼓，眾驚介不好了，我們走罷！難相顧，各去逃災，顧不得親家室、且自奔天涯。下，末上、付上、架住介
急三槍付唗！是何人，敢突陣、來尋死？速下馬、拜塵埃。
前腔末這賊子、休胡說、逞強概，將你屍萬段，稱咱懷。
戰介，眾上圍末、捉綁介。付帶進營來！坐介你死守月餘，今日原被我擒了，快快投降，免汝一死。末唗，俺湯木天堂堂男子，肯降汝鼠輩麼！
風入松寧甘一死喪塵埃。付你道俺刀不利麼？末便餐刀蹈刃懷開。付你今日硬也沒用了。末我生成義骨磷磷介，常山舌千秋如在，汝賊心志翻覆惡歹。付你敢罵我，問你有幾顆頭？末我隨城沒職當該。
付拿去砍了！眾應、推末走。淨上攔住介住了，且慢動手！眾應介。淨進見付介大哥，小弟在後營聽他言言義烈，句句忠心，是個忠義之士，不宜妄殺。我和你正在買囑人心之際，豈可先殺義士！且拘留後營，慢慢勸他，或能降順，也好收服人心。付點頭介賢弟所言有理。左右，將那廝拘禁後營，好生看守！眾應，帶末下
淨仗義錚錚社稷臣，凜然大節認來真。
從空伸出拿雲手，提起天羅地網人。
付一面出示安民。眾應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