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一品爵/第七齣

出自中國古典戲曲資料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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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齣 竊爵


朝來已向高堂省,喜父續承歡堪慶。


前者多虧閻大哥奪回金爵,歸奉父親,十分歡喜。意欲尋他酬謝,但他以四海為家,不知去向,且慢慢訪問再處。自繼母過門之後,又將兩月,今日天氣晴明,備得一杯,與爹爹稱慶則個。爹媽有請!


外上家豐業盛,奈世亂人荒,何日承平?貼上復次于歸,難說個一夜夫妻百夜情。


爹媽拜揖!今見天氣晴和,特備蔬酌與爹媽稱慶。生受你。生送酒介


梁州序荷錢新疊,蒲刀初盛,綠暗紅稀交映。恐家門零替,伊須奮發崢嶸。堪羨英姿秀博,雄度翩翩,計日身榮盛。生送茶介拜呈陽羨也敬椿庭。我兒取那「一品爵」來,送酒與你母親。曉得。送貼酒介謹奉霞觴效舜情。開笑口,倍添興。


我兒,聞得湯木天欽授安慶守備,我要送些贐禮前去,但不知幾時起身,你去問一聲就來回我。孩兒就去,只是爹媽在此,無人把盞。我餘興未盡,還要同你母親坐坐,你去就回來便了。曉得。喜見椿庭健,還悲慈母捐。下。外娘子,同到庭中步步如何?奴家多飲了幾杯,正要散散。看庭中蕉葉,綠得可愛。新芭舒吐,少嫩可人。


前腔蕉舒搖戶,花飛鋪徑,軒對遙岑青映。更喜蜂喧蜂舞,如來侑酒前庭。我想為人在世,那些食物原是生與人喫的,何苦熬清守淡,咬這幾根青菜,豈不枉生人世!怎說生與人喫的?自古人人惜命,物物貪生,豈不見那些逃難的人,身上傷得一些,便無窮痛苦,難道活活的生靈將來煎煮,是不痛的麼?豈不罪過!如今是到末劫了,還不省悟!那酒是沒有性命的,你緣何也不喫他?酒能亂性,沒甚好處。怎說沒有好處?只據目前呵!但聽鶯聲巧囀,燕語呢喃,對景把春醪進。這酒善能誤事也亂禪心,故爾僧家戒最勤。我和你原去坐了,你自喫酒。合前


丑破衣上
區區楊樹千,賭博是前愆。
只因早喪父,親母又移天。


好笑我的母親,父親死得幾時,坐立不定,只想改嫁。嫁與莘員外續弦,雖然年紀高邁,家私卻也豐足。前滿月後,被我上門拜見,莘老頭兒與我幾件衣服,娘又弄幾兩銀子。拿到賭場中,不夠撒漫。今日再去弄些兒翻本。來此已是,開門在此,徑進去。呀,新爹爹、舊母親,拜揖!來得正好,陪你母親喫杯酒兒。來就相擾。好說。娘嚇,來,大家喫個暢快的!連喫連斟介。外你也該習些生計便好。我送你幾件衣服,怎麼不穿,原是這狼狽樣子?蒙新爹爹送的舊衣服,不舍得穿,摺好了藏在家裡,無非做家的意思。末僧上慈悲勝念千聲佛,造惡空燒萬炷香。貧僧乃普陀山住靜,因本地荒歉,到此抄化。蒙莘員外寫疏,樂助糧米五十石。今要起身,前來勾疏。來此已是,員外有麼?什麼人?出見介原來是老師父,乞先到棧房去,我取了匙鑰來。多謝員外!下。外進介你母子寬坐坐,我斛米就來。下。丑娘嚇,怎麼要斛米?因普陀和尚抄化,他竟助米五十石,自去斛與他了。何不布施與我,有幾日好賭哩!不要管他,我們自喫酒。這杯是銅的鐵的?上號赤金的,你滿滿喫幾杯。好嚇!


前腔換金杯滿酌狂吞。你晚爹是喫長齋的,擺蔬蔌十分無興。娘,你也多喫幾杯,嘆于歸別室,我轉覺伶仃。你不要愁,但願娘身無恙,此老昏迷,不用愁貧困。好娘,再喫一鍾。親兒斟上也覺歡欣,一醉何妨不解酲。醉介。丑娘嚇,醉了,扶你進去困了罷。貼點頭介。合前


貼下。丑呸,我為要些兒翻本來的,倒忘了正事,只管喫酒。看杯介啐,現成稍管在這裡,老兒又不在,娘又醉了,竟袖而藏之。倘然尋來怎麼處?嚇,只說白撞賊偷去了。只是賭場裡千人百眼,謠言開去,露出馬腳來了。竟拿到兌換店裡,換了銀錢,卻不乾淨。還該進去別一別纔好。遲疑介


節節高生唱上斜陽墮柳塍漸頹傾,落花點袖如相贈。只是不說罷。見生局促介。生呀,賢弟,幾時來的?明日裡來的。可曾見母親?父親棧上斛米去了。奔下。生為甚言詞蹬,顏變更,情不定?其中必有緣故!似乎盜竊韞,緣何辟易,行不由徑?我且不要提起,看可曾失什麼東西。我檢點留心謾捱查,他私衷裡何難罄。


母親!母親!原來睡在裡面了。方纔說父親到棧上斛米去了,天色已晚,不免去候了回來。


前村一帶柴門扃,看落日烘霞相映,牧笛遙聞三四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