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本元明雜劇/龍門隱秀/03第二折
第二折
房玄齡領卒子上云
一片心懷家國恨。兩條眉鎖廟堂臣。
堅心主意施公正。答報皇家爵祿恩。
小官房玄齡是也。方今大唐聖人在位。八方寧靜。四海晏然。華夷一統。天下太平。今有海東有一十六國。都順俺大唐。頗奈平奠高麗國無禮。將十五國進貢寶物。盡都邀截了。俺累歲與他交鋒。不能取勝。聖人做一夢。夢見高麗國一員將。手持五口飛刀。前來對敵。西北上見一白袍小將。用五枝連珠箭對了飛刀。殺敗高麗大將。聖人問曰。將軍那裡人氏。小將言曰。乃絳州人氏。被一陣風過。忽然驚覺。乃是南柯一夢。聖人的命。著老夫在元帥府。請徐懋功商議。令人門首覷者。若來時。報復我知道。卒子云理會的。徐懋功上云
少年錦帶掛吳鉤。鐵馬西風塞草秋。
全憑匣中三尺劍。坐中談笑覓封侯。
老夫姓徐名世勣字懋功。自立唐以來。累建奇功。官封軍師之職。今有房玄齡大人來請。不知有甚事。須索走一遭去。可早來到也。小校報復去。道有老夫來了也。卒子云理會的。喏。報的大人得知。有軍師來了也。房玄齡云道有請。卒子云理會的。有請。做見科徐懋功云大人請老夫有何事。房玄齡云軍師。請你來別無他事。今有聖人夜作一夢。夢見高麗國一員將。手持五口飛刀。對西北上見一白袍小將。用五枝連珠箭。對敵飛刀。殺敗高麗大將。問其姓名。乃是絳州人氏。被一陣風過。忽然驚覺。乃是南柯一夢。奉聖人的命。著老夫在元帥府。請軍師商議此事。未知主何凶吉也。徐懋功云這夢非虛。可著總管張士貴。去絳州招擢義軍。必有應夢之人也。房玄齡云此計大妙。小校喚將張士貴來者。卒子云理會的。總管張士貴。大人有請。淨扮張士貴上云
某乃張士貴。武藝般般會。
一生好賴功。則把別人累。
某乃總管張士貴是也。某兵書不通。武藝不曉。若遇敵軍。得空便跑。若還趕上。伏低做小。今有大人來請。不知有甚事。須索走一遭去。可早來到也。不必報復。我自過去。見科云大人恕罪。張士貴來遲。請小官來。有何事也。房玄齡云張士貴。請你來別無他事。今奉聖人的命。著你去絳州招擢義軍。征伐高麗。便索長行也。張士貴云則今日好日辰。辭別了大人。便往絳州。招擢義軍。走一遭去。
今朝奉命即便行。不分星夜到龍門。
招軍買馬屯糧草。殺退高麗建大勳。
房玄齡云張士貴去了也。軍師。俺二人不敢久停久住。回奏聖人。走一遭去。
上命親差不自由。緊馳驛馬驟驊騮。
奉勑招擢英雄漢。應夢將軍出絳州。同下
薛孛老兒同卜兒正旦上薛孛老兒云
急急光陰似水流。等閑白了少年頭。
月過十五光明少。人到中年萬事休。
老漢薛大伯是也。本貫絳州龍門鎮人氏。婆婆李氏。有個孩兒。喚做薛仁貴。媳婦兒柳氏。他是財主之家。看了俺柴門草戶。少喫無穿。媳婦兒。你怎生受的這苦楚也。正旦云公公婆婆在上。既為薛仁貴之妻。則可甘貧守分。理之當然也。薛孛老兒云媳婦兒。你雖有三從四德。你如何過的這艱難日月也。正旦唱
中呂粉蝶兒則俺這家道清貧。度春秋自然營運。薛孛老兒云媳婦兒。依著你可是如何。正旦唱我甘心兒織紡慇懃。侍翁姑。居鄉里。孝行和順。定省晨昏。過光陰待時守分。
醉春風我如今節儉要勤勞。存誠知務本。我則願的父慈子孝。婦和夫休愁這窘。窘。都則要一意一心。一家一計。便有那一親一近。
薛孛老兒云媳婦兒。我如今年紀老了。又營運不的。似此貧薄消乏。如之奈何也。正旦唱
迎仙客閑時節靜巉巉坐草墩。悶來呵樂醄醄出柴門。手持杖藜消睡盹。薛孛老兒云媳婦兒。你著我消盹睡。如今遇著這等貧寒日月。冷淡生涯。我那裡得那睡來。正旦唱雖運時衰家業損。喜孜孜翫賞鄉村。端的是身樂得清閑分。
薛孛老兒云薛仁貴孩兒打柴去了。這早晚敢待來也。薛仁貴上云小人薛仁貴。擔著一擔柴。入絳州換些米糧。不想掛著榜文。有總管招擢義軍。我有心投軍去。且回家中。與父母說知去者。做見科云父親。您孩兒賣柴去。回來了也。大嫂。有件好事。慢慢的與父母說知。正旦云薛仁貴。有甚麼事務。你說。怕做甚麼那。正旦唱
紅繡鞋見仁貴展腳步犇犇如振。縱身軀凜凜如神。驅馳受盡賣柴辛。喜孜孜觀景物。笑吟吟說原因。則要你話從頭休諱隱。
薛仁貴云父親。如今絳州掛著榜文。有張總管招擢義軍。征伐高麗。您孩兒學成十八般武藝。待要投義軍去。則是父母年高。無人侍養也。薛孛老兒云孩兒也。如今你要投義軍去。俺兩口兒止看著你侍養。我也不敢主張。你問你母親去。薛仁貴云母親。您孩兒要投義軍去。母親意下如何。薛卜兒云休問我。問你媳婦兒去。薛仁貴云大嫂。我要投義軍去。你意下如何。正旦唱
石榴花你說道長街掛榜示明文。集聚許多人。有參謀總管大朝臣。要招擢義軍。革故從新。你學成武藝言忠信。你不可懶惰其身。合當報國從先進。豈不聞將相出寒門。
薛仁貴云大嫂。我如今可去也不可去。正旦唱
鬭鵪鶉不要你兩意推辭。則要你一言定準。薛仁貴云大嫂。憑著我胸中韜略。武藝皆全。這一去必然為官也。正旦唱常言道百藝防身。你可便三思自忖。薛仁貴云則是父母年高。怎生度日也。正旦唱便休題父母年高活計貧。奈妻兒恰二旬。為妻的治業成家。做男子的忠君報本。
薛仁貴云大嫂。你好生侍奉父母。我此一去。投了義軍。得了官。你便是夫人也。正旦唱
上小樓你若是兵臨外閫。名傳遠郡。覷著那小國之邦。邊海之夷。率土之濱。他每都假做真。何足論。到那裡交鋒一陣。端的是去腥羶片時掃盡。
薛仁貴云大嫂。我此一去。爭奈家貧。無甚衣服。路上寒冷。怎生是好也。正旦云妾身邊有一領素練白袍。一條戰裙。你可試穿者。做穿科正旦唱
么篇這一領香花般白戰袍。這一件銀絲般素練裙。我實意誠心。助貌添容。卻原來可體著身。在桑間為餓夫。當義軍。則要你一時發憤。你如今仗雄威鎮天斡運。
薛孛老兒云罷罷罷。既然媳婦也著他去。孩兒也。你去的是。既是朝廷土民。當以盡忠報國。你得官不得官。則是早些兒回來。休著俺老兩口兒憂心。若到兩陣之間。則要你小心在意者。薛仁貴云父親母親放心。你孩兒知道了。則今日辭別了父母。便索往絳州投義軍去也。大嫂。用心侍奉一雙父母。不敢久停久住。便索投義軍走一遭去。
發志堅心投義軍。不辭勞憚踐途程。
若到邊庭施英勇。成功受賞改家門。下
薛孛老兒云婆婆。孩兒去了也。可著誰人養活俺老兩口兒也。正旦云父母放心也。唱
滿庭芳公姑莫嗔。我真誠一念。孝侍雙親。薛孛老兒云孩兒也。你是那富貴之家閨女。休道你做不的生活。你便會呵。可做些甚麼那。正旦唱緝麻織布當營運。夏凊冬溫。夜寢間安眠定穩。晝行間餐飯調勻。隨時分。慈顏若允。久已後改換舊家門。
薛孛老兒云既然媳婦兒有這等孝道之心。正是
妻賢夫省事。子孝父心寬也。正旦唱
耍孩兒盡忠心消除了心頭悶。我如今著麤衣不施脂粉。我一身辛苦甘貧。等閑間無覓行雲。你若是一身擬把龍門跳。休道我一上青山便化身。咱評論。怎敢差一時半刻。何敢望九烈三貞。
薛孛老兒云媳婦兒。你做些茶飯。我看田禾去也。正旦唱
尾聲我則願老者安。少者懷。一任他輕者清。濁者渾。俺男兒學成武藝把功名進。有一日博的個榮顯光輝證了本。
下薛孛老兒云誰想俺孩兒仁貴。堅意的要投義軍。此一去。必然發達也。老漢無甚事。看田禾。走一遭去。
眼觀旌節旗。耳聽好消息。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