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本元明雜劇/陰山破虜/01頭折

頭折

沖末扮平章頡利可汗領淨小番上平章云
遠際長空紫塞寒。平沙漠漠草斑斑。
突厥根本匈奴後。祖貫獯鬻號北番。

某乃大漢沙陀平章頡利可汗是也。掌管著北番軍馬。俺這地面。揀草地而安營。選水場而下寨。但住處有青氈寶帳。行動有樺皮輕車。今在此沙漠。常則侵犯中原邊界。虜掠相持。數日前有大唐家差的使命來講和。謀在前與他指界言盟。不須侵攪。某意欲不捨。小番與我請將大唐使命來者。淨小番做請科云理會的。大唐使命。俺平章有請也。大唐使命上云

漫漫沙塞路途中。遠遠和番未見功。
羈旅孤身難轉運。殘生撞入虎狼叢。

小官姓唐名儉字伯恭。乃汾人也。在朝居兵部侍郎之職。今奉聖人的命。著小官來沙漠北番講和。見為行軍長史。今與平章頡李可汗講和言盟。在此淹留日久。不放回還。今日著小番來請。不知有何事計議。可早來到也。小番報復云。道有天朝使命來了也。淨小番云理會的。報的平章知道。有天朝使命來了也。平章云道有請。淨小番云理會的。有請。使命做見科平章云朝使。你來了也。你再說你那講和的事也。使命云平章。小官奉本朝命令。今以定襄為界。兩不可反邊平章今又違約。再可言盟為誓也。平章背云我意欲侵邊犯界。虜掠一遭。向後言盟。也未遲哩。使命。我要殺壞了你來。可不道兩國相爭。不斬來使。某與你巡邊境。就看地界上走一遭去。大小番兵。聽我將令。人人英勇。個個爭先。哈剌赤招展起雲月皂鵰旗。禿魯赤擺列著朱纓畫戟。奴未赤懸帶著寶劍雕弓。速木赤笑撚著金鈚鳳箭。溫都赤齊列著晃眼鎗刀。速胡赤肩擔著宣花鉞斧。石保赤高擎著鐵爪蒼鷹。奴海赤雙撁著金鈴細犬。閑時節圍場擺獵。悶來時出陣交鋒。數月之間。未曾經戰。點就番兵。鞭稍一展。陣勢皆圓。前去大唐邊界。與定襄總管廝殺一陣。要見輸贏。此一去

威風赳赳人如虎。嘶喊驄驄馬似彪。
偏爭好鬭沙陀子。若不交鋒誓不休。

下使命云誰想頡利可汗。不肯指界言盟。意欲侵犯俺大唐地界。則要搶虜廝殺。小官在此。孤身單騎。不肯放回。似此如之奈何。

出使迢迢遠和番。沙陀凜凜受風寒。
阻滯不能歸故里。命在須臾咫尺間。

下淨小番云俺奉平章言語。著俺晝夜不離了使命。怕他私歸。俺白日和他同行。到晚夕把他衣服都脫了精屁眼。他怎生走的出去也。

也無枷鎖也無繩。脫了衣裳怎的行。
晚來推入皮毬裡。赤條條的精打精。下

外扮李世勣同薛萬徹引卒子上李世勣云
巍巍唐室顯英雄。勇躍奪魁宇宙中。
武略文韜多計策。邊塵淨掃立奇功。

某姓李名世勣。乃曹州人也。自從興唐定亂以來。久蒙聖恩。官封右武侯之職。次封東海郡公。今授濱州都督大將軍。職掌軍權。久鎮無虞。今有北番頡利可汗。統領番兵。臨定襄邊界。眾將累戰不能取勝。某欲要出陣交鋒。某爭奈濱州無人管理。干係在某身上。今著小將薛萬徹前去帥府。請的李靖軍師來。同眾計議。可出奇計征虜。保定襄一帶。可得全勝之功也。小將依吾號令。疾去早來也。

名若長城非等閑。威嚴眾將守邊關。
若得李靖軍師去。方顯神威破北番。

下薛萬徹云今蒙元帥將令。前去請李靖軍師。求出奇計。要征北番定虜。此一去

匹馬星馳途路登。征塵一縷若飛騰。
受持閫外將軍令。特報聲息赴帝京。下

外扮房玄齡引卒子上云
刈削草昧破群雄。秉正除邪盡始終。
位居宰輔中書令。創業興唐有大功。

老夫姓房名喬字玄齡。乃臨淄人也。自興唐以來。剿除十八處之奸邪。滅六十四處之殘暴。自創業以來。方時草昧。群雄競起。攻破乃降。戰勝乃剋。今大唐已定。蒙享昇平。封老夫中書令尚書左僕射監修國史。後封太子太傅之職。掌握權衡。今在帥府中無甚事。左右人門首覷定者。看有甚麼人來。報復我知道也。卒子云理會的。薛萬徹上云

稟受朔方依令行。遣使小將報軍情。
關山千里能馳驟。謹候躬身帥府廳。

某小將薛萬徹是也。原祖京兆人也。官拜右武衛將軍。奉元帥將令。前至京都帥府。特報軍情。不覺早至帥府門首也。小校報知元帥。說有邊關小將薛萬徹來見。報軍情也。卒子云理會的。喏。報的元帥得知。有邊關上小將薛萬徹。到府門首也。房玄齡云著他過來。卒子云理會的。著你過去哩。做見科房玄齡云薛萬徹。你不在邊廳上管理軍情。有何事到來也。薛萬徹云小人奉李世勣元帥軍令。為沙陀頡利可汗。領番兵犯界。眾將累戰不勝。敢求大人鈞座。相請李靖軍師。至於定襄。重出奇計。剿除番虜。可為全勝之美也。房玄齡云今眾將累戰不勝。今索請李靖軍師。至邊關用神術妙計。可除番虜也。薛萬徹。你且伺候者。等明日早奏上聖人。可封李靖為將軍總管節度使。著張公謹為副將。李世勣為行軍都督。柴紹為接應總管。薛萬徹為前部先鋒。分道四出奇兵。先令唐儉為媾和使。撫虜無疑。如此之事。豈不全勝者乎。薛萬徹。你便回報世勣。指日天兵便至也。薛萬徹云不想大人奏聞過了。便統天兵去也。小官火速回報俺元帥。不敢久停久住。便索長行也。

不避風霜豈懼寒。飛馳馹馬路途難。
遠來申達軍情事。轉身回報上邊關。

下房玄齡云比先之間。曾與胡寇指界言盟。不許侵犯。如今又來邊界侵擾。此去征伐。理之當然也。

突厥入寇要相侵。面責言盟歲月深。
復至犯邊失信約。統兵剿捕順天心。

下正末扮李靖同副將張公謹卒子上正末云老夫姓李名靖字藥師。乃京兆三原人也。自幼頗通書史。常與母舅韓擒虎每時論兵。乃得孫武子妙略。後來隨俺主上。創業之間。授開封府府尹之職。後蕭銑據江陵。詔某安撫。因伐巴蜀。與李孝恭統十二總管。自夔州順流東下。縱兵奮勇。大破蕭銑出降。江上平息。今有北番頡利可汗。領番兵犯界。眾將累戰不能取勝。今蒙聖恩。封老夫為兵部尚書。各道行軍都總管。今在惡陽嶺下寨。各處邊關。俱受某節制。這位將軍。乃張公謹。隨某為行軍副帥。要征番破虜。量老夫有何奇計也。張公謹云軍師在上。小官自安邦定亂。四海晏然。惟北番頡利可汗。他又無城池。行處飄蕩。往來或散。若遇交鋒。星馳奔走。追之不及。望軍師深用計策。小官依令而行也。正末云公謹大人。夫行兵者。國之大事。其意有五。一曰道。二曰天。三曰地。四曰將。五曰法。其理不可不察也。唱

仙呂點絳唇則俺這妙用神術。運籌天數。行軍旅。志在孫吳。端的要意理知深趣。

張公謹云小官也曾征戰也來。惟有軍師行軍之法。未聞罕見也。正末云這行軍陣勢似甚麼。張公謹云小官不知。願聞者。正末唱

混江龍恰便似星分碁布。陰陽消長按天樞。昇騰應變。晦暗潛伏。能曉黃公三略法。善施呂望六韜書。知才機惠。損益盈虛。威嚴中正。斬斫權謀。為將者會分合。識動靜。用行藏。更那堪辨高低。觀近遠。知來去。端的要料敵戰勝。決定贏輸。

張公謹云軍師用幾處發兵。出師破虜。今日眾將官員。俱在轅門外聽令。遣何人為先鋒合後左哨右哨。願聞軍師依法行兵也。正末云傳著我的將令。著薛萬徹來至帳前聽令。卒子云理會得。薛萬徹大人有請也。薛萬徹上云

威風赳赳小將軍。驍勇昂昂百戰身。出陣對敵無懼怯。武效精忠報國恩。

小官乃右武將軍薛萬徹是也。有軍師將令。呼喚小將。可早來到也。報復去。有薛萬徹特來聽令。卒子云理會的。喏。報的軍師得知。有薛萬徹來了也。正末云著他過來。卒子云著過去。做見科薛萬徹云軍師著小將前來。有何調遣。那廂使用。正末云將那先鋒印來。薛萬徹。你掛了先鋒印者。薛萬徹云多謝了軍師也。正末唱

油葫蘆今日個號令當行親示汝。再叮嚀君記取。則要你施為迤逗調匈奴。假若是領軍先戰休畏懼。我這裡催兵合後來相助。作先鋒出塞關。引番戎臨境隅。安排下天羅地網。幽深處一任將蕪草盡平除。

張公謹云小將軍謹依嚴令也。薛萬徹云軍師將令。怎敢有違也。正末唱

天下樂你便是為國全忠大丈夫。須也波臾。同破虜。我如今任賢使能皆用武。我明差兵將敵。暗將神鬼驅。端的是正天心當順取。

張公謹云小將軍。則今日好日辰。可領兵便行也。薛萬徹云今日掛印為先鋒。又有軍師號令。不敢怠慢。便索交戰去也。

先鋒掛印統戈矛。迤逗相持起智謀。
今朝小將依軍令。不戰番奴誓不休。

下正末云薛萬徹去了也。小校喚將柴紹來者。卒子云理會的。柴紹將軍。軍師有請也。柴紹上云

定唐興國立功勳。不避驅馳受苦辛。
戰陣對敵施勇烈。盡忠全節顯奇真。

小官姓柴名紹字嗣昌。乃晉州臨汾人也。自興唐以來。官封左翊衛大將軍之職。今在轅門外聽令。小校報復去。道有柴紹來了也。卒子云理會的。喏。報的軍師得知。有柴紹來了也。正末云著他過來。卒子云理會的。著過去。做見科柴紹云軍師呼喚柴紹。那廂使用。正末云將合後使印來。與柴紹掛了。則要你成功也。柴紹云謝了軍師。正末云公謹大人發放他每也。張公謹云軍師。小官不敢僭言。想當日漢武時。有衛青兵出上谷。李廣兵出雁門。公孫敖兵出代州。公孫賀兵出雲中。各馳萬騎擊胡。有衛青兵至蘢城。盡剿胡寇。那三處出兵者。皆為胡所敗還。則要你人人奮勇。個個爭先也。正末唱

那吒令人人要通曉遠可超古。人人要報國恩可揚威耀武。人人要建大功可征番破虜。今日志昂昂會展籌。雄赳赳相敵拒。氣衝衝智勇平胡。

柴紹云三出之兵。被胡所敗。小官則學衛青之勝也。正末唱

鵲踏枝公孫敖少機謀。公孫賀有權術。李廣將軍敗走虧輸。要比那漢衛青兵出上谷。剿番戎遍野橫軀。

張公謹云柴紹你為合後。則今日領兵出關。接應薛萬徹去。與胡對敵。迤逗臨境。四下伏兵舉起。盡剿番兵。豈不全勝也。柴紹云今日掛印為合後。軍師將令。決然依令而行去也。

軍師號令議軍情。四下埋伏且潛停。
往來接應衝交戰。智勇縱橫合後兵。

下正末云柴紹為合後。出關去了也。卒子云去了也。正末云小校可請李世勣前來商議。自有定奪之理也。張公謹云小校便去請將來。俺商量大事也。卒子云理會的。李元帥有請也。李世勣上云

胸藏決策妙如神。忠氣英昂秉性真。
應無背德全忠烈。蒙賜恩姓號純臣。

老夫李世勣是也。見為濱州都督行軍總管。今日李靖軍師著人來請。商量軍情大事。早至帳前也。小校報復去。道有李世勣來了也。卒子云理會的。喏。報的軍師得知。有李世勣元帥來了也。正末云道有請。卒子云理會的。有請。正末做見科云大人請坐。李世勣云軍師有何行軍妙計。小官依令而行也。正末云元帥今日遣薛萬徹為先鋒。柴紹為合後。若能迤逗臨境。老夫與公謹出一路兵。世勣你領本部出一路兵。同至定襄。大破胡寇。得全勝之功也。李世勣云軍師韜略。不在諸葛孔明之右也。正末唱

寄生草則今日征北塞千餘里。若當年定西川八陣圖。俺將這龍韜虎略齊分布。便著那狐蹤兔跡無歸路。一任他羊群犬黨難逃去。端的是巍巍唐室順時興。我著他紛紛胡虜遭殘數。

李世勣云既然軍師與公謹。同老夫分道出兵。共取其勝。豈不美乎。張公謹云則是可惜唐儉。安撫虜地。和番未回。行人在彼。今出兵相擊。如之奈何也。正末云機不可泄。如韓信破齊。也盡大忠。不順小義也。唐儉之輩。何須惜哉。領兵疾行。若破了頡利。論功陞賞。若有透漏軍情者。按軍法必當斬首也。張公謹云軍師言者當也。正末唱

金盞兒你未曾看兵書。用陰符。勁敵疾戰在垓心處。征塵四起徹雲衢。我著他急慌張逢著險難。遭圍困撞著埋伏。迤逗的兇頑臨絕陷。我正是不索下工夫。

李世勣云依著軍師將令。則今日軍馬分道。行兵出關。依令而行也。正末唱

尾聲排隊伍列旌旗。擺陣勢鳴金鼓。號令起興師大舉。今日個分道驅番平疆土。兵家事怎敢䟱虞。莫躊躕誰知俺用計鋪謀。將胡寇如同戲鼎魚。憑著我高才捷足。拿雲握霧。爭得個名揚聲遠播寰區。

下李世勣云軍師行兵去了也。某領兵過關。分道同征沙塞。共成王事也。大國興兵勢若山。層層戈甲過邊關。軍師號令出奇計。剿捕突厥定北番。下張公謹云軍師妙用。眾出奇計。分道行兵。將胡寇迤逗。臨境界之間。四下伏兵齊舉。必然全勝也。

軍師妙策用神機。用智行兵世罕稀。
剿除番虜平沙塞。得勝高懸露布旗。下

淨扮番將疊羅支上云
人如猛虎馬如彪。小可交鋒怎展籌。
明知大唐有好酒。痛喫一醉爛糟頭。

吾乃前部將疊羅支是也。外名喚做摸蛤蜊。則我便是頡利之子。我領著番兵至定襄界。與大唐名將相持廝殺。兀那塵土起處。不知是那一員名將出馬也。淨扮唐將權萬紀上云

交鋒對壘不須慌。上陣相持不甚忙。
今日肚中多飢餓。且喫炒麵共乾糧。

某乃大唐前部將權萬紀是也。外名是權敵萬人。我文章廣闊。武藝無多。刀來馬去。不可磨拖。我今領兵。與番將交鋒。大小三軍。擺開陣勢者。來者何人。疊羅支云你來者何人。權萬紀云某乃大將權萬紀是也。你是何人也。疊羅支云某乃番將疊羅支是也。量你到的那裡。操鼓來。二將交戰科權萬紀云我敵不過他。不問那裡走去也。下疊羅支云這廝武藝低微。走了也。不問那裡趕將去。下平章頡利可汗上云

胡虜威風不可當。能騎戰馬顯英昂。頑心貪戀中原境。犯界侵邊至定襄。

某乃頡利可汗是也。統領番兵。前至中原界上。有大的個孩兒疊羅支為先鋒。領著番兵。殺敗唐將。追趕將去了。某今統大勢番兵。一同追趕。就接應大的孩兒疊羅支。走一遭去。大小番兵。聽吾將令。人人奮勇。個個爭先。金盔燦爛。鎧甲生光。刀鎗鋒利。劍戟齊排。弓開如秋月。箭發似流星。都是些能征沙塞子。盡是捨命契丹軍。

壯士兇徒性勇驍。追逐不避路迢遙。
馬蹄輕快寒風急。一縷征塵殺氣高。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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