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本元明雜劇/破風詩/01頭折
頭折
冲末韓愈領祗從上云
燮理陰陽一大儒。調和鼎鼐輔鑾輿。
扶持正道行王化。贏得聲名貫帝都。
小官姓韓名愈字退之。幼習儒業。頗看詩書。自中甲第以來。累蒙擢用。先拜吏部尚書之職。見小官廉能清正。節操堅剛。常盡於忠孝正直。今有聖人的命。開放選場。著天下書生。都赴京師應舉。著小官為主司考卷。如今有各處的書生。都到此京師。各處安下。今奉聖人的命。恐有賢良方正。博學廣文的秀才。恐怕沈埋了他文學。以此上著小官更改了衣服。私行體察詳細。小官不敢久停。便索私行。走一遭去。
親捧龍箋帝澤深。訪賢禮士細搜尋。
文章才子公推舉。不負吾皇養士心。
下正末扮賈島騎驢上云小生姓賈名島字浪仙。范陽人氏。幼習儒業。頗看詩書。聽知的開放舉場。小生待進取功名去。想我空學成滿腹文章。知他何日是我那發跡的時節也呵。唱
仙呂點絳唇不遇文王。漫學呂望。空惆悵。五典三綱。吾道天將喪。
混江龍看蒺蔾沙上。被東風拂地一般香。常思故國。久困他邦。萬里雷霆驅號令。抵多少一天星斗煥文章。我也曾囊螢積雪。鑿壁偷光。胸懷浩浩。志氣昂昂。枉屈沈殺五陵豪氣的這三千丈。我一身蹭蹬。浮世乾忙
云想小生空有冠世文章。不能彀一官半職也。唱
油葫蘆我便似那學干祿無能莽子張。我是個真棟梁。茅簷燕雀鬭爭強。恰便似蝴蝶兒撞入蜘蛛網。恰便似蛟龍又被蝦蟆當云自古以來。不則小生受貧也。唱有一個伊尹能。更和那姜呂望。他每都為書生半點兒無虛妄。我則待朝聞道暮千場。
天下樂我道來自古男兒當自強。我可便參詳。空指望。誰肯道為黎民舉直錯諸枉。我則待用之則行。舍之則藏。可不道寒門出將相。
云小生乘著一蹇衛。早間行至北邙山下。見一面詩牌。是孟郊先生作下兩句詩。
孟郊死葬北邙山。日月星辰斗角閑。
小生後續了兩句道。
天意文章渾斷絕。又生賈島在人間。
劈了大言牌。小生行至一山寺中安下。夜間一個和尚。敲門擊戶。開去不見了。不開他卻叫。院中花池裡面有百鳥爭窩。攪鬧的小生一夜不得睡。我指此作了一聯。
鳥宿池中樹。僧敲月下門。
思慮中間。則是打盹。我在這驢背上。權且打盹者。做盹科外扮陳皓古領祗從躧馬兒上云
農事已隨春雨辦。差科猶比去年稀。
矮窗睡足遲遲日。花落閑亭燕子泥。
小官陳皓古是也。幼習儒業。頗看詩書。自中甲第以來。累蒙擢用。隨朝數載。頗有政聲。謝聖人可憐。除小官本處大尹之職。今日早朝已罷。還衙門中去。擺開頭踏。慢慢的行。見正末做冲走科陳皓古云令人。一個秀才衝撞著小官馬頭。與我拿近前來。我問他。祗從云理會的。兀那個秀才。你為何衝著俺相公馬頭。你向前見俺相公去。正末唱
醉中天擺列著無語紅衙杖。簇擁著肥馬紫衣郎。你便是見世蕭何無這般氣象。云他是個甚麼官人。祗從云他是本處大尹相公。正末唱更做道大尹無謙讓。由你那自鬧呵咱家不慌。早做甚怒從心上。者麼喒入陰司便見閻王。
陳皓古云兀那個秀才。你那裡人氏。姓甚名誰。因甚麼衝著小官這馬頭。你慢慢的說一遍。正末云相公暫罷虎狼之威。小生范陽人氏。姓賈名島字浪仙。聽知的選場開。求官應舉。行於路途之中。偶然間衝撞著老相公馬頭。望相公寬恕者。陳皓古云我觀此人出語非俗。兀那秀才。你既有如此文章。可怎生還在布衣之中。想必你不肯屈脊於人麼。正末唱
那吒令我待要謁託人。無范堯夫伎倆。我待要結交友。無元伯義讓。如今這等養劍客。無孟嘗君的度量。韓信乞食在漂母前。呂蒙搠筆在長街上。伍員吹簫在吳國丹陽。
鵲踏枝何況我守寒窗。傲風光。云夜間山寺中安歇下。無鋪無蓋。便好道渾身是藝難遮冷。滿腹文章不當饑。唱我則道凍裂皮膚。餓斷饑腸。悄然間心頭自想。云相公。自古來不則賈島受窘也。唱當初孔宣聖在陳蔡絕糧。
陳皓古云如今聖人開放選場。著天下文章之士應舉。憑你這等文學。愁甚麼官不做也。正末唱
寄生草早是我離鄉黨。我如今赴選場。我則待布衣走在金階上。立身圖畫麒麟上。幾時得功名標寫在凌煙上。我遶東京千里洛陽城。恰便似鳳凰飛在梧桐上。
陳皓古云小官觀此人有大志。兀那秀才。你既是秀才。何不作詩一首也。正末云相公指甚為題。陳皓古云單指著你怎生衝著小官馬頭。便是題目也。正末云詩就了也。陳皓古云你就表白一遍者。正末云
遊山翫水兩三回。為念風光意懶歸。
娛騎蹇驢衝大尹。且從寰海待風雷。
陳皓古做下馬科云左右接了馬者。呀呀呀。賢士端的好高才也。正末云小生不敢。陳皓古云敢問賢士。平昔間做甚功課也。正末云小生有做下的萬言長策在此。陳皓古云賢士不知。如今聖人開放選場。任用賢才。賢士有如此般高才。博學廣文。小官如今將賢士萬言長策。聖人跟前保舉過。教宣命請你入朝為官。你意下如何。正末云多謝了相公。陳皓古云賢士休往別處去。且在此妙香寺中安下。等我聖人跟前保奏過。可來請賢士為官也。正末云多謝了相公也。唱
尾聲當殿脫白衣。平地登金榜。及第在一時半晌。聖明主如今開選場。我賽蘇秦衣錦還鄉。自斟量何顯文章。得志也男兒當自強。你看我列朱衣兩廂。擺骨朵衙杖。那時節笑談間奪的狀元郎。
下陳皓古云不想小官到此。相遇著這個秀才。乃是賈島。此人有經綸濟世之才。補完天地之手。我著此人權在這妙香寺中安下。我將著此人萬言長策。往聖人跟前保奏過。著此人為官。可是為何。便好道舉善薦賢。必有安身之處。看此人胸中志氣吐凌雲。他那腹內文章絕比倫。陳言獻策將賢士薦。我直教披袍秉笏見明君。下同祗從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