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本元明雜劇/曹彬下江南/02第二折
第二折
正末扮曹彬領卒子上云某乃曹彬是也。奉命為帥。領兵征伐南唐。所過州郡悉下。惟有江陵未克。奈有大江險阻。某今設計。要搭浮橋。未知江面闊狹。聽知的此處有一隱士。乃是樊若水。此人以繩度江廣狹。某差首將石玉請他去了。不見到來。看了俺這大朝軍馬。李煜也。量你何足道哉也呵。唱
中呂粉蝶兒壯氣冲霄。統中原大邦軍校。擁旌旗戈甲槍刀。馬如龍。人似虎。輝輝顯耀。搭就浮橋。定南唐正合天道。
醉春風端的是猛將定邊疆。雄兵芟蕪草。帶云李煜也。量你一人。打甚麼不緊也。唱連累的黎民塗炭受災殃。知幾幾原誤音今改的其中較少。少。我半晌無言。數番嗟嘆。幾回哀悼。
云令人轅門外看者。若石玉來時。報復我知道。卒子云理會的。石玉同樊若水上石玉云賢士行動些。可早來到也。賢士則在門首。我過去見元帥去。樊若水云理會的。石玉云令人報復去。有石玉在於門首。卒子云理會的。喏。報的元帥得知。有石玉來了也。正末云著他過來。卒子云理會的。過去。做見科石玉云奉元帥將令。請將樊若水來了也。正末云道有請。石玉云理會的。賢士。元帥有請。做見施禮科正末云敢問賢士那裡人氏。姓甚名誰。為何不進取功名。在此釣魚為生。不知賢士主何意也。樊若水云元帥。小生是樊若水。祖居池州人氏。因登科不第。羞歸故里。不得已在此江邊釣魚為生。今日元帥呼喚。有何事商議。正末云賢士。小官乃曹彬是也。奉命征伐南唐。遇此大江。不能前進。聞知賢士久居在此。必知江面闊狹。有何計策。過此大江也。樊若水云量小生無才無德。無智無能。略獻一計。如今南唐。則知大朝對江屯軍。他那裡緊緊的困守采石。離此處百里之路。乃是上江。小生曾將繩量江面。寬狹三千丈。不差尺寸。如今元帥。可差能幹之人。前往荊湖。搭浮橋以濟軍卒。如踏平地。可為上也。漁舟往來渡長江。水面堅心繩索量。若搭浮橋知尺寸。全憑此計定南唐。正末云此計大妙。則今日賢士同首將石玉。直至采石。造大船以為浮橋。若定了南唐。某奏知聖人。自有加官賜賞也。樊若水云多謝元帥。小生跟著石玉。往荊湖搭浮橋。走一遭去。下石玉云領元帥將令。出的這門來。不敢久停久住。直至荊湖造船隻。走一遭去。下正末云樊若水去了也。某來日攻城必破。奈有眾將殺心甚勇。可憐一郡生民。某設一計。稱病在於帳中。若眾將來時。我自有個主意。潘美同淨曹翰上潘美云
仗義興師閫外來。英雄赳赳陣雲開。
九宮八卦分黃道。豈讓當年大會垓。
某乃潘美是也。這個將軍乃是先鋒曹翰。俺奉命征伐南唐。所過州郡。盡皆收取。止有江南未克。聽知的元帥貴體不安。俺二人至帳前探望一遭去。可早來到也。令人報復去。道有副將潘美曹翰特來探望。卒子云理會的。喏。報的元帥得知。有潘美曹翰來了也。正末云道有請。卒子云理會的。有請。見科潘美云聞知元帥貴體染病。俺眾將特來探望也。曹翰云小官不知元帥貴體不安。早知元帥染病。小官那裡不尋個高手的獸醫來。看你一看。潘美云敢問元帥貴體。是何病證。正末云某這病您試猜者。曹翰云我先猜。元帥。你莫不是害酒麼。若是害酒時。我有個好方兒。著熱酒投一投便好了。潘美云元帥這病證。莫不是早起晚眠。風寒感冒麼。正末唱
紅繡鞋也不是晨早起風寒感冒。也不是夜眠遲坐立劬勞。潘美云元帥身居帥府。執掌三軍。運籌帷幄之中。決勝千里之外。敢是用意費心來。正末唱也不是百計千思費心焦。曹翰云你莫不是閃了腕。更不是閃了腰麼。正末唱也不是射弓曾損腕。也不是騎馬更傷腰。潘美云元帥皆因出外飲食不均也。正末唱也不是忍回飢。傷頓飽。
潘美云元帥的病證也猜不著。服何藥餌。試說與眾將聽者。曹翰云我害酒。則是一鍾酒便好了。正末云某之病證。藥餌難以治之。因小邦不順。大國征伐。累其黎庶。遍遭遺患。因此得病。藥不能治之。今聖上以德化民。你可知否也。唱
石榴花豈不知當今天子傚唐堯。聖德重英豪。光輝麗日照天高。立中華大朝。武職文僚。潘美云元帥。為臣者在朝治化。在外征伐。言可復也。正末唱忠良秉正依公道。行寬舒富足豐饒。承流宣化垂先教。皆則是遵仁義。滅虛囂。
潘美云這仁義二字為何。正末云若得我這兩個字。便是治我的藥餌。潘美云仁義二字。便怎生治得元帥病證麼。正末唱
鬭鵪鶉仁字呵無上奇珍。義字呵人中至寶。仁乃是平準權衡。義乃是寬洪智巧。這仁義是治病仙方最可交。潘美云這兩個字。那個奪魁也。正末唱你道仁與義。那件高。以仁呵。將率土平寧。以義呵。把偏邦靜悄。
潘美云病者以藥為本。以仁義二字。豈能治之。曹翰云元帥差矣。我也無那仁義。我也治不好你這病。你則依著我。要你這病好。還得藥來。如今把防風通聖散。多著上些木香分氣丸。加上二兩巴豆砒霜。煎做一服喫了便好。正末唱
上小樓也無那蓬瀛瑞草。仙鄉丹藥。一任那石乳松脂。土秀川精。異種靈苗。善煉炮。能治作。合成一料。此藥呵久服之並無功效。
潘美云仙方丹藥醫不的元帥。將何物治之。正末云您若信我的言語。此病便痊可也。潘美云元帥試說。眾將依命。正末唱
么篇順之者可免危。逆之者當盡掃。您若是不擾黎民。不殺降卒。不起風濤。您若是心秉實。意見高。文韜武略。這的是理分明用天之道。
潘美云依著元帥。不擾黎庶。不殺降卒。你這病較可麼。正末云想當日春秋之間。趙括領兵四十萬。敗於長平。卒降於秦。被白起盡坑殺之。論曰。兩兵相戰爭殺。立功顯勇。既此卒倒戈卸甲而降。殺之豈為仁義者乎。某今之疾。非藥所能治之。若眾將誠心。焚香共誓。克城之日。不妄殺一人。某病自愈也。潘美云元帥有此仁義之心。陰功厚矣。令人便設香案。眾將對天盟誓。做焚香跪科云皇天可表。此一炷香。今眾將奉命征伐南唐李煜。若克城之日。妄殺一人。犯此願者。天厭其命矣。曹翰云皇天可表。陸地方知。曹翰這一炷香。不為別。若打開城時。可也不敢妄殺一人。則願的多搶些金銀。多得幾個好小廝來家做飯喫。正末唱
滿庭芳一炷氤氳細嫋。稟受著洪恩上國。持讚著大德天朝。則願的平寧四海收殘暴。眾將功勞。愛黎庶若精糧至寶。惜降卒似爵祿脂膏。勝海上仙方藥。除煩去惱。端的是我病盡除消。
潘美云元帥行如此仁義之兵。必然成功。覷南唐如翻掌也。正末云擡了香案者。大小三軍。聽吾將令。某到來日過江。則要您人人奮勇。個個當先。克城之日。若有妄殺一人者。必當斬首。眾云得令。正末唱
耍孩兒觀南唐慘慘無雄略。勢隱隱身危智小。降旗不敢望風搖。怎生敢對壘相交。俺這裡下戰書凜凜欺邊國。他那裡奉箋表區區獻聖朝。他又早伏伏心無傲。潘美云則怕暗中有埋伏之智麼。正末唱我覷他似狐蹤兔跡。怎出俺虎略龍韜。
潘美云元帥所言當也。古之上將。用智者多得其所也。曹翰云我是先鋒。明日對敵一陣何妨。正末云若將無交鋒。兵不血刃。以智而運籌。以勇而挑戰。乃為上將也。唱
尾聲他若是歸依不陷虛。投降不拱高。都著他全生有吉無凶兆。穩情把南唐定平了。
下潘美云元帥去了也。兩兵相持。必有一敗。二虎俱鬭。必有一傷。元帥所言。以勇而挑戰。以智而運籌。以義不擾黎庶。以仁不殺降卒。真乃是世之上將也。浮梁穩穩過長江。百萬雄兵更顯昂。勢勇天朝收率土。兵無血刃定南唐。下曹翰云元帥已去了。如今元帥將令。不許妄殺一人。若打開城時。我自有個主意。
憑著俺人如猛虎馬如彪。小可交鋒怎展籌。
攻開城時有好酒。痛喫一醉爛糟頭。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