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本元明雜劇/曹彬下江南/01頭折
頭折
冲末扮趙匡義領張千上云
玉樓金闕號天庭。日月光輝顯大明。
帝道彌昌興盛世。皇圖永固樂昇平。
小官乃趙匡義是也。官拜晉國公之職。自陳橋兵變。創立洪基。大化興行。蠻夷率伏。人民和悅。以此邦國平寧。頗奈南唐李煜無禮。假稱僭號。獨霸江南。聖人每遣使宣命。此人抗勑違宣。不肯臨朝。小官奉聖人的命。傳與丞相趙普。可舉名將。領兵征伐南唐。若得勝班師。自有加官賜賞。豈不聞聖人云。舉善薦賢。為國非私。昔日常何薦馬周。蕭何為國舉韓侯。平定南唐干戈息。同見天顏拜冕旒。下趙普領張千上云
聖皇治世掌山川。演武修文將相全。
掃蕩群雄芟草昧。一統華夷萬萬年。
老夫姓趙名普字則平。乃薊州人也。自幼隨主創業以來。累有大功。謝聖恩可憐。加老夫樞密院使。正授丞相之職。方今聖人的命。著老夫在此相府。會同商議行兵。左右與我請將曹彬潘美曹翰來者。張千云理會的。曹將軍等。丞相有請。潘美上云
倚勢天威眾遠征。威風赳赳統雄兵。
自從五代遺周後。宋室相傳立汴京。
老夫姓潘名美字仁美。官拜為都監之職。今日趙普丞相請會眾官。不知有何事商議。須索走一遭去。可早來到也。令人報復去。道有潘美來見。張千云理會的。喏。報的丞相得知。有潘大人來了也。趙普云道有請。張千云理會的。有請。做見科潘美云丞相喚小官有甚事。趙普云大人少待。等眾將來時。有事商議。淨曹翰上云
不會黃公三略法。豈知呂望六韜書。
常時領兵去廝殺。不是敗了便是輸。
小官曹翰是也。乃大名人氏。幼年曾為本郡外郎。因某有大功。今拜均州刺史。正在家中飲酒。令人來報。趙普丞相在相府會眾官。不知有甚事。須索走一遭去。來到也。報復去。道有曹翰在於門首。張千云理會的。喏。報的丞相得知。有曹翰來了也。趙普云道有請。張千云理會的。有請。見科曹翰云丞相喚小官。有何事商議。趙普云將軍且少待。等曹彬來時。有事商議。正末扮曹彬上云小官姓曹名彬字國華。乃真定靈壽人也。乾德初時。上命某領兵伐蜀。峽中郡縣連下。眾將多取玉帛。小官一橐中。唯收圖書衣衾而已。謝聖恩可憐。官拜左神武將軍兼樞密院承旨。今因南唐李煜。不遵天命。抗據江南。有趙普丞相。奉聖人的命。在於府中會眾官員。定計下江南之策。小官不索久停。須索走一遭去也。唱
仙呂點絳唇自從那五代紛紛。一朝承運。天時分。聖主為尊天下皆歸順。
混江龍詔頒多郡。盜賊頓息定煙塵。八荒安泰。四海來賓。如今那異土偏邦尊上國。皆因是當今天子重賢臣。遵上意明心如鑑。聖智如神。仰觀如日。高望如雲為臣的志昂昂輔佐若伊周。聖明君顯巍巍大德如堯舜。下心恭敬。上意慈仁。
云可早來到也。令人報復去。道有曹彬在於門首。張千云理會的。喏。報的丞相得知。有曹彬來了也。趙普云有請。張千云理會的。有請。見科正末云丞相喚曹彬。有何事商議。趙普云眾將都來了也。老夫想來。自從後周傳繼以來。方今聖人治世。豁達大度。德孝仁慈。三綱備矣。在朝文武官員。公勤廉幹。端的是忠臣良將。惟老夫無能矣。正末云量小官有何德能也。唱
油葫蘆丞相你用法調和鼎鼐新。掌權衡有定准。在明明德在新民。趙普云將軍文武全才。你真乃是中原傑士也。正末唱俺雖然是重重威武多英俊。丞相你滔滔文采言忠信。趙普云俺讀宣聖之書。你通曉孫吳之法也。正末唱俺是觀了些韜略書。怎如您那齊魯論。聖人道恂恂義禮從先進。因此上授天爵。正人倫。
趙普云若論將軍。百戰之功。汗馬之勞。誰能及也。正末唱
天下樂丞相你治國齊家以化民。則你那功勛天下聞。皆因是文修武敵曾報本。文官每一代賢。武將每百戰身。盡都是麒麟閣上人。
潘美云丞相今日會俺眾官。有何事商議。趙普云請眾位將軍來。別無甚事。當初收川平蜀之時。征伐北漢太原之際。眾官商議行兵今要收江南。聖人命將軍為帥也。正末唱
那吒令征北漢太原。眾臣僚議論。收西蜀廣川。共多人定論。下南唐異邦。著小官討論。趙普云將軍即便行兵。此一去切勿暴掠生民。則要將軍善計決勝也。正末唱便興師起大兵。若頓首親歸順。免災危暴掠生民。
趙普云爭奈有大江洶湧。又恐江那邊有駐紮兵勢甚重也。正末唱
鵲踏枝這壁廂隔江津。那壁廂把軍屯。那江水翻滾滾千丈雲濤。不剌剌萬馬爭奔。趙普云長江限南北。怎過的去那。正末唱便去那水面浮梁駕穩。云若天兵到處。唱霎時間息平了率土之濱。
趙普云南唐李煜。他倚長江之勢。將軍怎生得過大江去那。潘美云丞相既有蜀川之兵。又仗大國之勢。下南唐如掌上觀紋。趙普云將軍不知。江南之地。路途迢遙。他那裡山高江闊。地傑人靈。則要你著意者。曹翰云丞相放心。可不道先鋒先鋒。苦處先行。逢山開路。遇水疊橋。闊處飛騰。窄處一跳。不打要緊。則要巧妙。正末唱
寄生草避不的山疊障冲霄漢。水瀰漫注海門。者莫他人靈地傑威名振。良材異土能公論。名賢江表扶危困。豈不知大明天命順於時。怎肯教小邦霸道過於分。
趙普云將軍不知。因王全斌收川平蜀之時。多以殘暴生民。上每恨之。因將軍行兵。清廉秉正。惜愛軍民。老夫在聖人前。舉你為帥也。正末唱
金盞兒丞相待舉曹彬。莫因循。下江南水陸齊攻進。區區怎敢避艱辛。趙普云若平了南唐呵。您眾將都是那有功的人也。正末唱到那裡存恤安百姓。號令統三軍。丞相你文官扶社稷。試看俺武將定乾坤。
趙普云眾將聽令。收江南命曹彬為帥。潘美為副將。曹翰為先鋒。統兵十萬。征伐南唐李煜。有功者賜賞加官。失利者必當斬首。左右人將來。此一口劍。聖人賜與將軍。若有手下將違令者。斬之勿論。聖人的命。不可遲延。便去統領大兵。星夜長行。自古有道伐無道也。正末云多謝丞相。小官這一去。一託聖人洪福。二託丞相威勢。三來憑眾將智勇并行。此一去覷南唐一鼓而下也。趙普云將軍所言。智勇二字。真乃世之名將也。正末唱
尾聲蒙天德。化塵寰。遵道理。明方寸。趙普云息平了南唐呵。四海晏然也。正末唱要一統山河定穩。趙普云如一舍之地。怎生饒的過此人也。正末唱端的是臥榻難容鼾睡人。趙普云主上多說你謹潔之士也。正末唱聖賢合際會風雲。謝洪恩發政施仁。丞相你。當朝秉國鈞。趙普云此一去決然勝也。正末唱到來日奉朝命兵行外閫。仗天威平收邦郡。趙普云此一去平定南唐。功成必勝也。正末唱那其間下江南纔識大將軍。
下趙普云潘將軍小心在意。則要你得勝而回也。潘美云則今日辭別丞相。統領大兵。征伐南唐。走一遭去。
長蛟滾滾在深潭。猛虎威威出岫巖。
大國興師兵勇烈。聲名赳赳播江南。
下趙普云曹翰將軍。小心在意。疾便行兵。曹翰云則今日辭別了丞相。便索長行。出的這門來。我明日便要出征去也。沿路上怎麼得那酒喫。我如今尋幾個朋友喫幾杯。到陣前也有些膽量。大小三軍。跟我出征。泥頭好酒。打上三鍾。直喫的身子踉蹌。直喫的你噥我噥。腳不知高下。眼不辨西東。到的陣前。展不的威風。我無好氣毀罵了參將。沖撞了總兵。我手下將每人四十。一個個打的發昏。睡到五更天亮。眾人把我評論。廝殺處全然不濟。喫醉了快撒酒風。下趙普云眾將去了也。此一去必然得勝而回也。
曹彬施謀用智顯高強。威嚴號令若冰霜。
十萬大軍齊施勇。擒拿李煜定南唐。下
李煜領卒子上云
繁華秀麗占江南。騷客詩人足可談。
遙看周圍奇景物。山橫翡翠水揉藍。
某姓李名煜字重光。管屬江南州郡。風景堪羨。人物奇能。多年平善。累歲豐盈。久鎮江南。保守無虞。方今聖人治世。收伏僭號。一統中原。每遣使詔某入朝。某堅意不肯。又差上大夫陶穀說說某。被某定計。陶穀不知所向。今聖人命大將曹彬為帥。領兵征伐江南。倘若兵至。怎生是好。某今先收拾方物進貢中原。上表稱臣。以乞緩師。可免江南一郡之患。我想來無人可去。惟有大夫徐鉉。此人是舌辯之人。當可奉表進貢。左右與我請將大夫徐鉉來者。卒子云理會的。徐鉉安在。徐鉉上云
勸人向學莫辭勞。水望低流人望高。
防身不用龍泉劍。一管霜毫總是刀。
小官徐鉉是也。今佐於南唐李煜麾下為上大夫之職。元帥呼喚。不知有甚事。須索走一遭去。可早來到府門首也。令人報復去。道有徐鉉在於門首。卒子云理會的。喏。報的元帥得知。有徐鉉來了也。李煜云道有請。卒子云理會的。有請。徐鉉見科云元帥呼喚小官。有何事商議。李煜云大夫。請你來不為別。今聖人遣使。詔某入朝。某堅意不允。今聖人命大將曹彬為帥。領兵征伐江南。倘若兵至。怎生是好。某今先收拾方物進貢中原。上表稱臣。以乞緩師。可免江南一郡之患。請大夫來商議。你意下如何。徐鉉云元帥。小官聞中原聖人治世。盛於堯舜。今天下一統。元帥可以稱臣。則今日好日辰。小官辭別了元帥。持著表章。直至中原進貢。走一遭去。
全憑舌辯顯奇才。拜表稱臣事可諧。
若得中原慈憫意。免教黎庶惹凶乖。
下李煜云徐鉉去了也。某隨即收拾方物。進貢中原。便好道饒你深山共深處。到頭都屬帝王家。下趙匡義領張千上云
山高海闊蕩中原。人物紛紛出大賢。
晨蒙曙光天未曉。早朝端拜九重天。
小官趙匡義是也。方今聖人治世。內正禮樂。外定邊疆。因南唐李煜。不來進貢。命曹彬為帥。領兵征南問罪。眾將此一去。必然成功也。令人門首看者。若有事。報復我知道。張千云理會的。徐鉉上云
千里迢迢遠路程。驟馳驛馬若飛星。
南唐元帥親差遣。奉表稱臣赴汴京。
小官徐鉉是也。奉俺元帥將令。持表至中原。納罪稱臣。早至帥府門首。令人報復去。道有南唐李煜手下差一使命。特來上表。張千云理會的。喏。報的大人得知。有南唐使命來見。趙匡義云著他過來。張千云理會的。過去。見科趙匡義云使命那裡來的。徐鉉云小官南唐使命徐鉉。蒙李煜差遣。進上表文。以乞緩師。表內有曰。以小事大。以子事父。爭忍父子相伐。若宥李煜之罪。年年納進貢。歲歲以稱臣也。趙匡義云既然為父子。豈有兩家。徐鉉云今大朝兵出無名。趙匡義云怎生大朝兵出無名。徐鉉云南唐無罪。大朝無故加兵也。趙匡義云噤聲。某知你是江南舌辯之人。故來上表。你何必多言。江南亦有其罪。方今聖人。要削除僭號。一統中原。但天下一家。臥榻之側。豈容他人鼾睡乎。兀那廝你聽者。大國巍巍萬乘君。小邦拜表以稱臣。天朝一統中原地。臥榻難容鼾睡人。下徐鉉云既是天朝不允。小官不敢久停久住。回俺元帥話。走一遭去。
五代紛紛至宋朝。巍巍尊上勝湯堯。
月生海島千山遠。日照中天萬里遙。下
樊若水上云
罷釣歸來不繫船。江村漁火可堪眠。
任他一夜風吹去。只在蘆花淺水邊。
小生姓樊名若水是也。道號淨水先生。祖居池州人氏。因小生登科不第。羞歸故里。在此江邊釣魚為生。嘗將江面用繩曾量以寬狹。不差尺寸。如今聽知的聖朝差曹彬為帥。領兵征伐南唐。想聖朝領大勢雄兵。來至大江。必然不能前進。小生欲待獻一計。爭奈無人舉薦。今日無甚事。掩上柴門。看有甚麼人來。石玉上云
英雄赳赳世無雙。能征慣戰定邊疆。
敢勇當先扶社稷。赤心報國顯忠良。
某乃大將石玉是也。幼而習文。長而習武。十八般武藝。無有不拈。無有不會。我今在曹彬元帥麾下為將。如今跟隨元帥。征伐南唐。至此大江。不能前進。欲要搭座浮橋。不知這江面闊狹。聞知此處有一漁翁。乃是樊若水。今奉曹彬元帥將令。請此人問他個詳細。走一遭去。問人來則這裡便是賢士家。不必報復。我自過去。做見科樊若水云呀呀呀。將軍姓甚名誰。因何至此。石玉云賢士。小將石玉是也。奉曹彬元帥將令。特請賢士攀話。樊若水云量小生村拙無能。才智淺短。多蒙元帥掛意也。石玉云賢士不避驅馳。則今日跟著我。見元帥。走一遭去。
不避風霜豈避寒。飛馳馹馬路途難。
遠來特請賢居士。轉身回報上邊關。
下樊若水云既然如此。小生不敢久停。則今日跟著將軍。見元帥走一遭去。
每日長江渡碧波。人人笑我似風魔。
誰知用我安邦計。勝似當年赴選科。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