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本元明雜劇/女學士/02第二折
第二折
外扮范學士引夫人上云
天章閣下英雄美。文苑叢中翰墨香。
一門長幼全忠孝。老夫齊家治國理綱常。
老夫姓范名仲淹字希文。先祖汾州人氏。後來移徙蘇州。吳縣人也。自幼頗習儒業。舉進士及第。感蒙聖恩。先任廣德司理參軍。蘇州大水。民田不耕。老夫疏吳淞河。導太湖注之於海。為老夫累有大功。官拜天章閣待制兼學士之職。夫人。若非老夫為人敦行仁義。焉能得此福祿豐盈也。家童門首覷著。若有客至。報伏我知道。家童云理會得。正旦引小旦兒上云妾身孟氏。夫主鄭子雍當軍去了。妾身持書。前赴汴京。謁訪契友范仲淹。可早淹流月久也。鄭生也。唱
正宮端正好你是個塞上的鐵衣郎。我是一個野外荊釵婦。持著這託相知一紙家書。引著這忍寒受餒嬰孩女。我則索謁訪登途路。
滾繡毬則為俺苦懨懨家業虛。痛哀哀活計疏。因此上去他方遠離鄉故。投託那范希文世上名儒。他庫中有助窘錢。倉內有濟貧粟。尚寬洪義和忠恕。更有那大賢心不𩴵魀堯夫。他如今施恩累行人間少。端的是積福存仁天下無。則他那道正非俗。
云恰才問人來。這宅門是范仲淹大人家。妾身敢去也不敢去。實到這裡也。則索問候一聲。家童哥哥。范大人在家末。家童云您問他怎末。正旦云報伏去。有親眷在門首。家童云俺家有這等窮窘的親眷。雖然他貧則貧。倒有些禮數。我報伏去。做報科云報的大人得知。有個親眷在於門首。范末云既是親眷。教他過來。家童云大人著你過去。正旦拜見科大人萬福。夫人萬福。范末云你從何而來。正旦云有書呈在此。范末云將書來我看。做遞書科家童接書科范末開書科范背云你則看麼。好是奇怪也。書封皮上寫著兗州曲阜縣忝末鄭忭拜緘。端肅書奉契友范希文閣下開拆。書裡卻原來一張白紙。我想來。白者素也。紙者居也。我與他素不相識。有何話說。老夫已知也。范末向旦云你起來。是老夫多年間同學故友。他是我之弟。賢妹也。鄭汴在於何處也。正旦唱
呆骨朵他在延安塞上當軍去。妾身持著這託仁兄故友音書。則今日個遠赴京師。我可便前來你這貴府。為家窮登士途。為家窘離鄉土。謁訪你個范天章可敬賢。勝似那趙平原能濟苦。
范末云鄭子雍延安當軍去了。夫人。便收拾幽靜書房。著嬸子兒住坐。等巡邊的若到此處。我修一封書到邊庭。見了鄭子雍。著他建立大功。赴京陞用也。夫人。你和嬸子慢慢的說話。老夫回後堂中去也。
會友親朋以敬賢。運來發憤可陞遷。
建功舉薦朝金闕。保全夫婦再團圓。
下夫人云嬸子請坐。鄭子雍是我老相公同堂故友。嬸子兒。你本身姓甚末。住居何處鄉土也。正旦唱
滾繡毬妾身幼年生在鄒。芳年聘於魯。住宅莊種田儒戶。俺平生止好詩書。鄭家是夫婿的宗。孟軻是妾身的祖。除此外更無族故。十年清淡貧居。他從軍報國臨邊塞。我訪友持書赴帝都。便是俺根本源初。
夫人云嬸子乃是先賢大儒之後。若不問候。焉能知道。家童一壁廂安排茶飯。將過那書畫琴棋。與嫂子閑中談話者。家童取書畫琴棋科夫人云嬸子。這書箱始初源流。乃何人所制也。正旦云赤肇因書字上迷。文章滿腹散華夷。江淹云筆因書誤。夢畫天關未肯歸。上古之世。結繩而治。蒼頡此類象形。後來聖聖相傳。以成文籍也。夫人不嫌絮煩。聽妾身說一遍。唱
脫布衫伏羲氏河出圖。大禹氏洛出龜書。分天下八方奇偶。立皇極九疇源數。
夫人云這畫圖本始。何代傳流所制也。正旦云夫人。上古牙倉精作易無字但畫其形。世本神皇作圖。以為物象也。詩曰。
巧筆丹青色色描。瀟湘八景有誰學。
畫成海馬長嘶喊。描就鸞凰跨九霄。唱
小梁州畫本軒轅定始初。後來呵移寫傳模。疏明潤色淡清虛。聖賢人物。曾下死工夫。
夫人云這琴呵。是何聖所造也。正旦云這琴非同容易也。詩曰。琴按中央戊己星。操成一弄鬼神驚。輕輕撥動金徽軫。韻引停鸞未肯成。唱
么這琴神農制造。削桐木秉中和。意美情舒。按正聲分音律。琴中佳趣。這的是清致樂閑居。
夫人云這棋勢局路。方圓動靜。可得聞乎。正旦云這棋。聖人云。飽食終日。無所用心。不有博弈者乎。詩曰。
地作棋盤子按天。陰陽造化展心猿。
有人知道棋中意。一指王喬天道仙。唱
醉太平棋分著面局。子辨著親疏。帝堯當日教丹朱。下先從四隅。圓如天象分躔度。方如地理行生路。動如兵勢運機謀。靜安閑自足。
夫人云嬸子兒有如此聰明才調。不枉了先賢之後。老身明日安置書房。建一學堂。著嬸子將五經書意。開講數篇。闡揚聖賢之教。清名一世。嬸子且回靜室安閑。明日老身。自有個主意。正旦云謝了夫人。唱
尾聲今日個東君厚德垂恩顧。這的是拙婦求生家慶餘。久隱明珠顯污渠。受暗良金離山谷。騏驥在淤泥貧困途。玉在頑石得分取。今日個才知重區區異鄉旅。
下夫人云鄭子雍非與俺老相公契交。則為他遠遠來投。當以親賓相待。誰想此女子乃孟子之後也。便收拾學堂。教幾個女童讀書寫字。老身閑暇之間。謹問周禮春秋之事。斯文之家。其中樂矣。
立教崇文依聖謨。一門清福樂詩書。
閑談古典明儒教。積善之家慶有餘。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