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鹽梅記/第二十齣
第二十齣 觸翰悲思
普賢歌淨唱一箇在營前把軍器司，丑唱一箇在營後把人戶稽。淨唱兵戈造得奇，丑唱丁編號得齊。合唱報績稱功咸到此。
淨對丑云老哥，我為造完了軍器，來此報功；你為編了冊兒，到此稱績。只是元戎燕爾，不得昇帳，怎生區處？丑云有功不報，除是癡子。我們向內帳稟他便了。淨云這箇也是。待我先去稟他，你隨後就是。丑應淨跪內云造軍器小軍稟事。內云軍器造完了麼？淨云鐵戟錚錚噴雪，鋼刀閃閃披銀。同仇驅此兩交兵，定馘中軍首領。內云待另日驗過取賞便了。淨應下丑做跪云造冊子小軍也稟事。內云冊子也完了麼？丑云戶口陰陽刊定。簿分甲乙編成。人丁註寫甚分明，毫沒差訛字等。內云冊子既已造完，可遞與宋貴人查看，若果無差錯，次日帳前聽賞。丑應起向內云宋貴人有請。
尾犯小生唱鶯燕喜初飛，況是朱明艷陽天氣。一片丹心，透千重雲靅。丑云造冊子小軍叩頭。小生云站立。丑應生唱看閫外都非剩技，嘆中原沒箇支持。待請降恐罹天網，這忠悃世人知未？
小生坐介丑跪云小嘍囉承元戎鈞命，特勞貴眼將戶口一查，以便論功取賞。小生看云這冊子是給散軍糧的麼？丑云是給散軍糧的。小生云寫得好精緻也。
黃鶯兒小生唱卷額別干支。這筆字兒我覺有些認得。覽雲編，使我心自疑。丑云貴人生疑，卻為甚麼緣故？小生云這筆跡與我太爺呵，豐神骨力多相似。丑云筆跡也有相同的，請貴人莫疑。小生唱我一字一思，一行一擬，端的好驚疑。這龍蛇字，念親幃，遙分萬里，血淚染重衣。
我且問你，
前腔小生唱簿號是誰司？丑云是小人掌造的。小生唱是何人細與伊，從中首尾親填註？丑背云好怪，好怪！那貴人見了冊子，怎麼流起淚來？我想那人姓宋，這貴人也姓宋，若把那姓宋的與這貴人說知，又恐骨肉相認，把我們作的弊說將出來。我有道理，只糊塗回他便了。對小生云啟貴人得知，這冊子是俺軍中一箇斯文頭目寫的。小生唱我這裡凝眸再視，澄心再思，不由人暗裡，芒兒刺，念親幃，追思故里，每望白雲飛。
前腔丑唱休得淚如絲，那人呵，與君侯豈嫡枝！小生云那人或是新來的麼？丑唱軍中久著他名氏，復何須掛齒，更何須念茲，從今可釋君疑貳。小生云既是軍中頭目，俺這裡也不查問了。冊子披覽已完，汝今就此取去。丑叩首云謝勞貴眼查明，只是仰鴻庇，虎頭帳下，望賜一吹噓。
小生云這箇一定論功給賞，汝勿多言。丑應下小生云方纔冊子上墨跡，分明是我家君手澤。我待要親提那人，又恐筆跡相似，手法相同。想我家君自錢家一別，必竟奔投富足之邦，怎反到此荒涼之地？只是觸物思人，我因見此筆跡，不由人，
前腔小生唱眼底濕胭脂，似銜吞蛇影卮。如今雖息所疑，還思猶自肝腸刺。內作鵲聲介小生唱聽鵲聲繞枝，汝緣何告啼？想來朝有箇佳音至。念親幃，不知流落，那箇一天兒。
尾聲小生唱歡娛難易思親志，況有書蹤觸我機，甚日裡相聚椿前舞綵衣！
扶遙暫落虎狼區，耿耿孤懷只自知。
但願瞻依人在眼，免教長夜不勝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