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長命縷/第十八齣

出自中國古典戲曲資料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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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齣 禪逅


步蟾宮生冠帶,眾扮隨從人上一官初授還司計,平生志豈在輕肥。鄉心何處搗砧稀,早見條風沾袂。


下官自到任後,方知司戶之職,錢穀簿書,儘多煩冗,也不清閑。左右的,將投文牌出去。丑、末、眾扮耆老上未老說老,倚老賣老。假公濟私,見官便保。投文牌出來了,我們進去。見跪介。生你等何人?有何話稟?丑、眾小的們是有德有行的耆老,稟為保留賢能官員事。是保何官?丑、眾保留本州永豐倉大使。多大的官。倘果賢能,自當奬勵,何在你保?這都是無藉的火光,不死的老賊,各重打三十。打介。內叫阿爹,有廝打的在家裡投都。丑、眾那件生意好,快去快去!速下。淨、外扮老秀才上公舉當先,考校居後。白酒黃邊,手口一溜。朋友們,大家進去。兩跪一揖介。生諸生何事來見?淨、眾出呈介生員們呈為保留賢官以惠地方事。保留何官?淨、眾保留本州稅課司大使。秀才家書不讀,文不會,卻專一包攬公事,出入衙門,行學朴責。淨、眾出。內叫介相公,到縣前遞鄉飲呈子去,今年賓介都是大財主哩!淨、眾那件好生意,快去快去!速下。生我要會勝寺行香,餘事明日發落。從人引行介。丑扮僧上會勝寺住持接。到觀音院去。進拜,拈香介全州司戶單英符,有父禮部員外郎廣淵,母宜人魏氏,見官京闕,願保平安。


羅江怨如來鑑,禱祈親庭遠違,長安日近瞻帝畿。這驚瀧幾曲向蠻谿,也,回雁峰前,兩字平安喜。下官還有私禱,聘妻邢春娘,向因兵亂散亡,到今未知消息。那萍蹤逐浪移,萍蹤逐浪移,桃夭指日期,至今念彼觀音力。


前番曾來此寺,欲題小詩,以標勝跡。左右的,解了公服,我且到後院竹下,尋思一回。解衣行介盡日覓不得,有時還自來。暫下


步蟾宮旦邢春娘上洞房昨夜春風起,吹殘夢片時千里。夢中心地欲歸依,醒覺此身如贅。


舉念即為佛,捫心若有神。由來真似夢,莫道夢非真。妾身夜來忽見一陣狂風,將我吹出在東曲市口,直走到會勝寺觀音院,親見觀音菩薩,一一寔說我前後事情。五鼓醒來,原是一夢,卻又歷歷分明,好不靈異也!今日還去焚香禮拜。迤邐行間,早已到了。進拜,拈香介


羅江怨如來夢奬提,分明指迷,楓林月黑魂暗歸。猶記得華鬘相好大威儀,也,佛乳恩深,擬報捐頭髓。多謝菩薩,使我兩願俱諧,承歡彩袖齊,承歡彩袖齊。佳期破鏡飛,至心念彼觀音力。轉身介


生行上竹徑通幽處,禪房花木深。遇旦介呀!好一個女子也!旦背介是好一位官人也!此寺中安得有此女?左右的,叫住持僧來。叫介。丑僧上宿酒猶難酲,鄰尼又見招。住持見老爺。向出告示,良家婦女不許入遊寺觀。這女子何來?他是樂營中人,來此送香。那女子何名?是東曲中楊玉。你在此少住。


生查子小生冠帶扮烏司理,貼李英、眾隨從同上絡酒出郊扉,共寫探春意。趁取宰官身,隨喜禪棲地。


小生下官全州司理烏有先是也。同僚單司戶,在會勝寺行香,約我載了酒榼,攜了這李英,來此閒齋。早已到寺也,左右的通報。生見介下官先已解帶,大人也請寬袍。小生寬衣介司戶大人拜揖。司理大人拜揖。貼跪見生,旦跪見小生介。小生楊玉何以在此?他也來此拈香,下官因而留住,專待尊駕。小生四美二難,不期而會,可喜可喜!此是禪林清淨之所,湘春樓相距甚近,可移席彼處,一眺春色。我們便從野外小路去。行介。生越嶂西南繞,小生湘江日夜流。欲窮千里目,更上一層樓。好一座湘春樓!原來春色都已如許,我輩居宦的,幾曾得領略也!內作樂,送酒介


羽調排歌近甸紅新,遙岑翠微,樓頭兩派湘灕。越王臺上鷓鴣啼,萬古蕭條楚水西。催耕早,問俗宜,玉壺春酒正堪攜。燒銀燭,照黛眉,花開只恐看來遲。


楊玉,我聞你歌既遏雲,詞能摛藻,可將做官人好遊賞的,撰一曲唱來。取笑。


北醉扶歸浪走章臺騎,這是張京兆了。酩酊習家池。小生真好山公!妓樂東山錦作圍,著幾兩登山屐。謝安石果是風流,阮家人也自曠達。了公事湖中樂兮,兀自把參禪戲。


小生你若做琴操,司戶也不忝蘇子瞻。好詞好唱也!小生下官送大人一杯。


排歌日暖蒸桃,風殘落□。炎方淑氣初回,湘江千里又分歧,一曲長歌楚水西。合前


你初唱的是北醉扶歸,便把那官人們攜妓的,做一首南醉扶歸唱。


南醉扶歸曲江池詩酒尋佳配,這是李亞仙。武昌樓楊柳賦生離。小生這是韋廉問的事。絮瓊蘇芳草酹春杯,鏤金箱冷翠盤雲髻。兩件是所從不終的,不要提他。誰做個魏公懷舊嫁文姬,只落得《柘枝》舞罷雙垂淚。悲介


呀!你如何盡引那從著官人們的,又忽淚下,敢自有難明的衷曲麼?只求大人落籍。如此,我當圖之。李英送酒。


排歌象板歌珠,霓裳舞衣,朝朝風日追陪。長堤縈繞水徘徊,楊柳千條盡向西。合前


李英也求二位大人落籍。小生單大人戲言耳!楊玉送酒。


前腔偶語黃鸝,雙棲錦雞,幽情蜂蝶先知。九疑山碧楚天低,煙水蒼茫日向西。合前


你說個偶語雙棲,又道是蜂蝶先知,敢笑我有官有祿,卻猶自無室無妻,好奚落我單英符也!俺那汴京瓦子裡,好多行首,眼也不覷他!生、旦留情介


尾聲今日無情人,忽做了有情癡。小生便做道除官身,也除不到伊和你。楊玉姐,單大人如此的賞鑑,今後呵!也難說他是何人你是誰。


數行煙樹接荊蠻,小生臺榭參差積翠間。
旦、貼解釋春風無限恨,芙蓉脂肉綠雲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