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金鎖記/第十五齣
第十五齣 遺鎖
女冠子旦上兒夫早喪身年幼,婆婆病倒重奴憂。怪連朝湯水都不受,虔誠悄向祠堂叩。
福無雙至言非假,禍不單行話果真。前日婆婆到賽盧醫家討債,被他賺到荒郊地方,險些謀害。幸遇張媽媽救取,我婆婆感他活命之恩,因此留他回家同住。只是那張驢兒為人奸猾,不當穩便。我婆婆因為受驚,染成一病,奴家手足無措,如何是好?不免到祠堂中禱告一番。走介此是祠堂中。呀,蔡家九代先靈,聽竇娥一言告稟,我婆婆呵,
五更轉犯討舊逋,遭毒手,殘生僥倖留。喫驚染病,眼見多凶咎。但願減剋奴年,添作婆壽。望先靈保佑,保佑他旦夕病瘳,康寧勝如舊。
副上會捉鼠的貓兒不叫,會偷情的人兒不躁。我在此日夜思想要戲竇娥,爭奈他站定在婆婆面前,不好動手。今日喜得在祠堂中禱告,不免去上他一上。呀,竇姐姐唱喏!老親娘個病,阿好點來?旦還不好。副我看你介孝順個,來裡禱告祖宗,咳,難得難得。竇姐姐,我有介一句說話,要對你說。旦有甚言語,到外廂去說。副個句說話,要來沒人場哈說個。竇姐姐,
香柳娘看你這嬌姿艷質,這嬌資艷質,世間罕有。旦這是那裡說起!副那蔡郎料想難消受。多謝你家婆婆,叫我到你家來。幸區區有緣,幸區區有緣,得以效綢繆,天教兩輻輳。旦咳,你須索住口,你須索住口,胡言亂謅,臉皮忒厚!
副竇姐姐,我自從見你之後,囉哩個夜勿亂夢顛倒。今日有緣相遇,
前腔似渴龍見水,似渴龍見水,望伊搭救。旦唗,你心歪意歹真禽獸!副𠍽個,我是禽獸麼?你介無情個,前日子你厾婆婆呵,是誰人救活,是誰人救活?你直恁少恩酬,惡言亂出口。旦張驢兒,你不要認差了人。我把堅貞自守,我把堅貞自守,休差念頭,還不疾走。
副蟲蟻不能無情,難道你是泥塑木雕個?
前腔你青春正好,你青春正好,豈無情竇?旦閃開閃開!副你妝喬止怕風聲漏。旦阿呀,張驢兒嗄,旦你謾將人苦逼,謾將人苦逼,寧可斷我頭,決難喪吾守。副你是這等說,終不然罷休,終不然罷休,我的慾心怎收?暫借香肩一摟。
摟旦介旦掉鎖急下副我個心肝,看渠哭個時節,尚且如心嬌媚,你若騷起來,還勿知那亨介有趣來。且住,乞渠奔脫哉。噲,今日第一遭開手,就勿順溜,看渠口裡斬釘截鐵,竟勿肯。我曉得哉,勿要怪渠勿肯,蓋一個阿婆厾,那亨答我好。且住,個個老媽倘然病好子,就要打發我哩出門哉,那時卻不費手?不如乘此病中,買點毒藥,藥殺子個老媽,不怕竇娥走上子天。有理。咦,地上亮晃晃個𠍽物事?等我拾起來看。嗄,原來是一具小金鎖,方才渠着子忙,遺失在此,等我藏在身邊,且到街上尋藥去要緊。
不施萬丈深潭計,怎得驪龍頷下珠。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