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金鎖記/第六齣
第六齣 從姑
風馬兒前外上待取功名往帝都，十三幼女去從姑。
老夫今日送女兒到蔡婆家去。可憐我女兒啼哭了一夜，聞之慘然。事已如此，不免喚他出來，就此去罷。孩兒那裡？旦上母親嗄！
風馬兒後在祠堂拜別慈親座，外我兒快來。旦爹行速喚，不能留戀須臾。
爹爹。外我兒，你今日去拜見姑嫜，卻是喜事，為何只管啼哭？旦爹爹，我只為一霎肝腸痛似刳。外兒嗄，豈不聞「幼時從父長從夫」。旦我弱齡忍把嚴親離，你孑影誰將暮景娛。外休眷戀，莫躊躕，且同前往不須疑。你自今已了百年事，我此去還將萬里圖。兒嗄，待我鎖上門兒，趁早隨我去罷。旦阿呀，爹爹嗄！哭介外兒嗄！
集賢賓你把啼痕淨掃眉暫舒，慢隨向街衢。旦一步行來一步苦，待趨前又轉躊躕。爹爹，回去罷。外兒嗄，我曾教你讀過《詩經》，詩云：「之子于歸，宜其家人。」如今蔡婆婆家中，卻是你的家了。不記得于歸舊語。旦爹爹，還是回去罷。外到此際聲聲歸去。旦心痛楚，回首處淚來如雨。
外此間已是你婆婆門首，穿好了衣服，你須展乾了淚。有人麼？
引老旦上一子離家愁萬縷，撇不下掌中珠。
開門介是那個？外是老夫。老旦呀，原來是竇親家。這位敢就是令愛了？外正是。老夫承親家母厚愛，俯結姻盟。老夫因欲赴試，家中乏人，今日特送小女過門，奉侍親母。待他長成，與令郎婚配。老旦呀，親家先來說一聲便好，今日賢媳過門，小兒又從先生去了。老身一人在家，一無所備，怎生是好？外老夫與宅上，向係通家，況儒素家風，真可剪刀為禮，何必繁費。老旦如此，親翁請。外親母請。隨我進來。老旦親翁請上，老身有一拜。外親母請上，老夫也有一拜。老旦愚頑孤子，僭求淑女，不勝蒹葭倚玉之慚。外艱窘腐儒，佹得快婿，實切絲蘿附喬之幸。我兒過來，拜見親姑。老旦不消罷。旦拜介弱媳無知，惟望箴規嚴肅。老旦世家遺範，須知禮度幽閒。請坐。外有坐。指旦介那邊去。聞得親母訓子之功，不減于古時賢母，老夫每每敬服。老旦親翁在上，老身自從先夫棄世之後呵，
黃鶯兒獨自守寒廬，訓頑兒苦念書。眼前誰把姻盟許？親翁，是禮樂大儒。外不敢。老旦令愛，是德容靜姝。外謬讚了。老旦荷蒙不棄容我攀玉樹。枉臨初，爭奈家貧禮乏，并望你恕迂疏。
外老夫極感先親翁稱貸之恩，只為年來貧乏，
前腔無以報瓊琚，但思之每汗濡。反蒙結就朱陳侶，親母，是陶嬰孟母，令郎，是龍媒鳳雛。老旦親翁忒過奬了。外愧余何幸把喬木附。老旦親翁太謙了。外只是小女呵，早年孤，不聞母訓，全仗有賢姑。
老旦令愛德容閑雅，出自親翁家教，不必老身訓誨。外倘有小節未諳之處，親母須體諒他些。老旦媳婦年幼，自然與親骨肉一般看待，不須親翁囑咐。外若得他在此敬事姑嫜，恪遵婦道，老夫放心前去應舉功名，無掛念矣。老旦不知親翁何日起程？外送小女到此，隨即登程了。老旦去得恁速，老身不及一餞，如何是好？外多謝盛情。還有朋友束裝相待，不得盤桓了。旦阿呀，爹爹嗄！
貓兒墜你將兒拋棄，獨自向長途，早夜風霜可慎諸。未知何日到京畿？家書，早寄回來，免我憂虞。
外兒嗄，
前腔事姑須孝，凡百事要勤劬。從此孩心當盡除，女紅休得離須臾。躊躕，得你成人，我念方舒。
旦孩兒曉得。外我兒，言盡于此，我要去了。親母，老夫就此告別。老旦簡慢之極，卻怎麼好。旦爹爹，再坐坐去。
哭相思外幼女牽衣不忍分，旦看你幾番欲去幾逡廵。外功名繫想多應妄，合骨肉關情卻是真。旦哭倒介老旦親家，令愛是？外親母，女兒年幼，凡百事……哭下老旦媳婦甦醒，你爹爹去了。旦親去也，慢傷神。老旦他成名即便整歸輪。旦從今只好登樓望，阿呀，爹爹嗄！老旦媳婦，進去罷。旦目斷天邊一點雲。
老旦攜旦介旦阿呀，爹爹嗄！老旦這裡來。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