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赤松遊/第三十四齣
第三十四齣 嘆功
生便服上
仙呂入雙調過曲步步嬌落葉蕭蕭埋秋逕，高閣晨煙暝。啼歸杜宇聲，塞雁孤征。寒蟬露冷，石火嘆功名，世間蠻觸何時定。
俺子房因聖上遠征彭越，告病在家。自淮陰亡後，這些舊臣也俱杜門謝政了。我想人生在世，韶光轉瞬。那少年場中爭名奪利，分明是三春花柳，一轉眼間有多少興亡，如九秋霜雪。草木凋零了。今日在家，正値重陽佳節，風高露冷，籬菊盛開，正可消遣一會。看菊科正是故人零落誰堪對，往事淒涼不可聽。
仙呂過曲醉扶歸冷淒淒風雨空庭靜，淅楞楞秋蛩繞砌鳴。傲殘霜籬滿菊花馨，弄寒聲葉墜梧桐井。那重城一帶俱是秋聲，聽秋砧，敲徹遠歸情，怕長征，夢斷深閨影。
小生扮內使捧盒上求仙不用青麟脯，得士空勞白馬肝。楚鼎一羹酬老父，彭醢片臠賜千官。自家黃門內使，奉旨頒賜彭越醢肉，凡係大臣，俱有分送。已到留侯府門，通報接旨。眾稟科。生拜接盒。揖介。小生老先生此盒內是聖上賞的異味，且休開看，請猜一猜。生遠從上方頒賜，有勞了。皇上特賜，必是奇珍。生唱內使每句白不是科
前腔生莫不是賞茱萸頒送重陽餅，莫不是伴中書分餐七貴鯖。莫不是搗玄霜飛下廣寒檠，莫不是露金盤遙饋靈膏𩞆。我知道了多管是紫駝峰，麟鮓玉絲羹。赤猩唇，熊掌青芽茗。
小生取盒出醢科這是梁王彭越謀反，聖上賜死，將肉遍賜功臣，請先生謝恩領醢，下官去也。試嘗一點功臣肉，始信九重天子恩。下。生驚視科呀呀呀，這是何來？好驚人也。梁王梁王，你血戰中原，功成開國，只指望裂土封王，誰想分屍碎骨，一旦至此。淚介
解三酲生嘆英雄取謀決勝，圖南面帶礪金城。挽青鋒一掃狼煙淨，少甚麼取中原百萬提兵。想當日烏江滅項千金賞，此日裡鐵券封梁九鼎烹。堪悲哽，只落得寶刀力盡，戰馬空鳴。
古來白起賜死，王翦就刑。大將成功，終難全命。
前腔換頭也只為戰野屠城多陷穽，萬箭千刀血戰橫。取功名不惜損生靈，金印貴，封錫簪纓。看今日朱門粉閣麒麟畫，得多少白骨寒林鬼火青。合前
俺想梁王彭越，與國既有大功，軍中曾久共事。今日為國念功，為友送死，埋之不為悖旨，叫家僮可將此肉埋在後園，以酒澆奠。生奠酒介
南調過曲山坡羊生青史上雌雄休競，鐵券上興亡未定。亂紛紛莊周夢蝶，急攘攘修短蜉蝣命。敗和成，天心暗有憑。石麟金馬笙歌慶，爭奈回首紅樓蚤香霧冷。難明，蝸角頭利與名。休爭，棋枰中死與生。
古來將相，能全身遠害。亦自有人，但世人不退步耳。
黃鶯兒萬事海漚萍，杜鵑啼，夢未醒。范蠡扁舟以辭越封，仲子灌園不為齊相。也只為名下難居，功高不賞。待扁舟遠去逃名姓。膏火自熒，文犧自刑，麝薰象齒皆為病。玉衡平，成功者退，日月有虛盈。
尾聲青山不少煙霞境，何用趨朝漏永。兔死狐悲各自警。
玉帶金魚幾丈夫，誰憐俎醢在須臾。
當時義士惟欒布，猶向王頭死奏書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