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萬里圓/第三齣
第三齣
破齊陣付、貼家丁，末上一點丹心不死，千行血淚如泉。龍去鼎湖，鵑啼蜀國，此日邦家誰奠？
白劫火燒殘，罡風吹黑，剩得東南徒半壁。憑教隻手會擎天，天心成敗人難必。
老夫史可法，別號道鄰，直隸順天龍城人也。兩榜出身，歷仕兵憲。蒙先帝不次超擢，特陞淮撫。豈料神京失守，九五蒙塵。真地裂天崩之秋，日月晦暝之候！臣民悲痛，士女哀號。下官嘔血數升，一慟幾絕，即欲殺身從先帝於地下。泣思長、淮無恙，江左依然。九廟雖爾丘墟，一旅猶堪恢復。整頓三百年社稷，慰安十五祖英靈。做個唐室之汾陽，猶勝宋家之若水。幸今上渡江，督臣推戴，定鼎留都，宗社有主。老夫待罪宰相，視師江、淮。怎奈驕將悍卒，日費□□，權宰奸樞，交相蒙蔽。皇上宴樂於宮幃，文武恬嬉於輦轂。關、陝一矢不加，江、漢□□莫展。咳！萬一戎馬長驅，必蹈燕京之故轍。一旦順流南下，定為泛海之孤蹤。如何是好？老夫也曾連上奏章，不是留中不發，便批「知道」二字。究竟不見誓師遣將，發帑輸糧。漸漸眾叛心離，看看禍不旋踵。因此老夫扁舟渡江，面君哭奏。或者血誠可以感格，中興得展謀猷，這也是孤臣萬不得已爾之苦心了。船到那裡了？「外、生中軍」已過青山了。末分付快些趲行！外、生嘚，相爺分付快些趲行！眾應，吹打。末出船頭看一路行來，你看山水猶存，輿圖非故。燕雲在望，翹首淒然。好不傷感人也！
錦纏道望中原，慘迷離烽塵蔽天。回首斗牛邊，石頭城、依稀旺氣當年。做不得小朝廷處堂雀燕，還須念舊江東開創山川。待旦枕戈眠，抱一片孤忠蹇蹇。君門萬里懸，𢬵折檻出師重建，博得個賈生流涕席須前。掌號下，眾下
普天樂吹打，三旦、付家丁，引小生上離彤闈、江如練，渡中流、帆如電。白本爵黃得功。爵封靖南侯，統兵二十萬，駐紮滁、和，援剿楚、豫。奈朝廷不發糧餉，屢次上本，俱被奸臣阻遏，只得親自渡江面君。分付船兒快些趲行！眾應，走一轉，合唱長風扇水擊三千，乘槎去遠泛天邊。小生白那邊來的什麼船，快去問來！應、問。內史老爺的船！你每什麼船？生是黃老爺的船。小生既是史老爺的船，快些攏上去！眾應。末、眾合上同舟濟川，早又是鷹揚、渭水耆賢。
過船見。小生老師祖！末虎山公。小生拂坐老師相請上，得功有一拜！末老夫也有一拜！
將軍稱細柳，小生宰相護紗籠。
合共擊中流楫，同收奠鼎功。
末請坐。小生告坐了。外、生點茶。小生請問老師相，此行何往？末虎山公，目今恢復無期，中興無策，君安臣樂，糧絕兵枵。老夫備員督師，屢疏寢閣，故此赴闕面君。小生得功亦有屢疏，請餉不發，特詣殿廷□□，卻與師相符合。末正所謂「二人同心，其利斷金」也。虎山公，我和你今日呵！
古輪台□□□，誰承望功成萬里勒燕然。少康一旅泛如線，中興重建，剩水殘山，怎做得錢鏐北面。小生劍掃千軍，身經百戰，整金甌無缺畫凌煙。末只恐你我孤臣，不能濟事。小生就做個張巡、許遠，博空名千古猶傳。合唱楚囚相對，秦庭共泣，汨羅同奠，血淚灑成鵑。但願天心轉，赫然一怒早籌邊。
末白船到那裡了？眾龍江關了。末準備轎馬上朝！眾應。末一同面聖便了。小生謹依台命。
尾交歡平勃奇功建。末白此去又慮奸臣阻撓，唱只怕轉日回天空浪言。小生咳，老師相，事關社稷，倘奸臣蒙蔽聖聰，我黃得功就與他做個頭敵何妨！末笑好，虎山公言之快心！唱和你兩兩孤臣徒淚漣。笑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