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義烈記/第五齣

出自中國古典戲曲資料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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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齣 □□南雙調用先天韻


□□……□□一夕□□……□□你不得常享□□……□□孩兒衹怕你死乏衣棺怎行□□


老爺貴擬王侯,富傾敵國,老太太受用了一生,到今日盡夠了。老爺不須過慟。孩兒你說的雖是,但人家死了一個貓兒狗兒,也割捨不得,況是我的親娘。大號哭介


前腔情難割,慟怎言,我欲將墳臺築造高且堅。墳臺理當築造,若要高大,衹恐勞民傷財。孝道欲思全,民窮怎當念。倘或有司不從奈何?當今這些有司呵!視吾為二天,奉令趨蹌一似風行草偃,朝廷大事尚且任我轉移,何況累土功程是必從驅遣。


我朝中機務甚多,勢難久曠,限百姓十日造完墳臺,我好上京去。老爺既要墳臺整齊,多則半年,少須三月,十日怎能得完。如此說限一個月罷。一個月也不能。如一月不完,百姓盡皆打死,把有司做他些罪名,決不輕恕。我和你們墳上看工去來。淨、雜虛下


鎖南枝丑扮鄉民挑土上空勞力,怎息肩,他死了娘,卻累著我們的筋骨,泥途往來苦莫言。老旦扮鄉婦持鋤上夫病體方羸,子幼行難健。將工代,免罪愆,顧不得腳兒痛,面羞腆。


老旦大哥,侯爺墳還有多少路?兀的前面不是!你是婦道家,怎麼也來做工?老旦防東人戶,那家能免。我夫老子幼,俱來不得,老身衹索替他。你看路旁死屍,都是連日累死了的,你卻怎生受得這苦。老旦悲介也是出於無奈。呀!背後又有幾個和尚道士來了。


前腔雜扮僧道各背布袋上僧和道,募善緣,黃金鑄像奉有年。菩薩菩薩,非弟子不守清規,將你毀壞至此,都是這惡人遺害。天尊天尊,我衹道你有些靈聖,誰知你自身難保。你不能夠苦難救三千,先遭一身蹇。你從此去,休想清齋供,休想絳蠟燃;休想坐蓮臺,休想閟丹殿。


請問師父們,這布袋內背的是甚麼東西?待往那裡去?我是彌陀寺長老。我是三清觀住持。因侯爺墳上欲鑄數千斤大鐘少銅,遍將我等寺觀裡聖像打碎,取銅鑄鐘。丑、老旦呀!聖像是你們各處募化的,怎該與他?僧、道若不與他,怎留性命?丑、老旦聖像且受他害,何況小民。但恐天理難容,有日報應。正是善惡到頭終有報,僧、道衹爭來早與來遲。我們快到他墳上去。共下


前腔淨同從人上欲把墳塋上,先將山徑穿,衹見千夫荷鋤爭向前。孩兒們,看有偷懶的,拿來捆一索,打四十棍。雜應得令。號令似雷霆,人心有懲勸。休論男和女,休論老少年,任鞭笞,莫慈善。


丑上小人是鐫石碑的匠人,蒙爺呼喚,特來伺候。我要為老太太鐫一通神道碑,你看這石可用得?丑看石低歎介這是王丞相墳上有名的石碑,卻被他擡來,磨去了字,可憐可憐。老爺,這石絕好刻字,衹可惜裁多了些。裁多了便怎麼?恐後人不好擡去磨字的。胡說!快用心鐫去。丑應下。外扮老人挑磚上老爺請驗磚。你是甚姓名?小人叫做張三。孩兒,查他挑幾回了。挑五回了。眾人已挑八回,你如何纔挑五回?孩兒,與我著實打。老爺請息怒,容小人奉稟。昨日挑磚碎的已被爺責過百十餘人,小的這磚是去十里外搬取大的,因此來遲。淨看介果然好磚。你卻從何處檢取?是李鄉官墳上砌羅壙的。呀!李鄉官墳上磚你如何該取?不妨事。當初李鄉官造墳也是小人向趙鄉官墳上搬來。快搬快搬,休得羈遲取罪。外應下。末持禮貼上稟上老爺,小的是董郎中差人。董郎中聞爺修造墳塋,特遣小的敬齎白金五百兩助工。怎當得董官兒用情這等過厚,收了收了。曹爺可曾分付你甚話來?曹爺差人來促爺入京,將次就到。既如此,孩兒們,


前腔將工督,莫久延。老爺試看波,愁雲怨氣昏障天。天上雲氣,與我何干?這都是勞役結為冤,若再促迫,恐彼逃亡。功程怎能辦?依你如何處?朝廷上,重望懸。老爺請先行,我們代營建。


也說得是,我去我去。


親死芳魂不可招,白楊忍聽夜風號。
一杯且向墳前酹,明日長安去路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