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瓊花夢/第十二齣
第十二齣 獻美
南呂虞美人副淨冠帶引眾上從來仕宦無休勢，喜驟躋高位。休提閫外賊猖狂，閫內雌風，比賊更難當。
下官牟四畏，江州人也。元昊犯邊，蜀中寇起。蒙聖恩特拜四川防禦使，又賜敕書一道，許便宜行事。笑介正是：哪管國家勝敗，且逞自己威風。前站已到荊州，你看一路上那些官員，好不畏懼着俺也。只是他們雖畏懼着俺，俺卻又畏懼一個人兒。左右老爺還畏懼誰來？副淨笑介就是前日那踢破印箱，推倒公座，打出後衙的一位夫人奶奶哩！莫講別的，指頭介你只說我這頂紗帽，也不知撑了多少拳頭；指腳介這雙皂靴，也不知捱了多少跪禮。論起理來，如今爬到防禦使，我的官大了些，她也該讓我些。只是水長船高，他的夫人也大了些，我更該怯她些。她聽的邊方多故，不願隨任，要住在家。我假作依從，悄悄的另娶一房，攜之同去，何等的妙！昨日，黨圓叟來見，說他兒子在揚州相下一個麗人。圓叟曾為下官幕客，料是不欺的。分付門上，黨幕賓之子若來回話，即刻通報。丑巾服執手本上嚴君充幕客，小子做官媒。前日受了那袁氏的氣，弄得沒興而回，正要算計她。恰値防禦使牟公要去揚州取妾，我與老官商議，就把袁氏獻上。一可結交權貴，二來報復私仇。滾笑介你說可妙也不妙？說話之間，已到轅門外，須索打點進去。門上呼喝介甚麼人走動？丑作慌介是黨幕賓之子。傳介。丑見跪介副淨不消，只長揖坐下。丑告坐介
解三酲丑蒙青眼通門之子，愧才疏分又卑微。副淨家學自然是好的。丑記趨庭略涉詩和禮，慚薄翅不能飛。副淨此來有何見教？丑向軍門展謁非造次，顧左右介求前席從容霽虎威，聽詳細。副淨笑介乃翁多軟美，子不頑癡。賢契可為那揚州袁美人之事？
丑正是！
前腔丑獻一朵瓊花嬌麗，有沉魚落雁姿儀。副淨可曾見否？丑巫山非夢親曾覿，通情愫到深閨。副淨特去訪她麼？丑是看花誤入桃源裡，覷見那雲母屏風玉女扉。副淨怎樣個人兒？丑難摹擬。副淨請略言一二。丑只記得盈盈秋水，淡淡蛾眉。那些揚州人，都叫她做袁家女秀才。
三學士她是個紅粉樓中三學士，萬言倚馬能揮。況又是詩書鑄就多嬌面，不比那錦繡包藏沒字碑。稱得起翠繞珠圍金屋裡，勸你把一座如君位，設在帳房西。
副淨慌掩丑口介怎麼就說出「如君」二字？萬一夫人聞之，不是當耍的。丑夫人怕沒有千里耳。副淨今日風順哩！丑低笑介副淨據賢契說來，一定是個美人了，只怕有了人家哩。
前腔丑她雖是身價千金今已矣，舊家門戶衰微。只有個白頭孀母相依倚，卻又是揀盡寒枝不肯棲。防備着綠葉成蔭枝結子，勸你把尋春馬莫教遲。
副淨明日就差人往揚州去，還須賢契一行纔妙。丑這卻不消得。老大人威行千里之外，敕書原許便宜行事。那袁氏母女，欣然從命便罷；稍有作難，徑仰地方官押送前來。就是請下聖旨，也沒人爭得去的。副淨大喜介有理，有理！只是賢契切不可走漏消息。聖旨到還在次，若那一道內旨下來，我就當不起了！丑曉得。
尾聲丑暗中悄把紅絲繫，副淨這月老筵虛准待誰，丑我便袖手旁觀也燥脾。
副淨一任邊關賊急，只愁娘子軍囂。
丑 本借花枝獻佛，誰知蜜口藏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