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玉馬珮/第十九齣
第十九齣 拾箋廉纖
生上偷得匡衡一隙光，聽排雁柱奏霓裳。曲終江上人歸去，雲暗蒼梧濕曉霜。俺黃損已拋枕畔佳人，又覷洞中仙子。疑真疑幻，似夢似醒。今早往壁縫中再瞧，見霧鎖芙蓉，玉沉秋水。紅雙蓮瓣，微露香篝。碧六湘江，斜拖雕檻。然既有影形，則定非虛妄，恐人遇見，不便久張，且把昨夜所作之詞，寫上姓名，投了進去。倘若看了動意也未可知。作書箋投介既然送進去了，且往前邊假寐，免露形跡。美人美人，自昨夜今朝，何曾放你下心來？你那一件不教人眠思夢想？正是蠟照半籠金翡翠，麝薰微度繡芙蓉。生虛下。旦上
南呂過曲一江風曉風添，引入長天塹，日上搖紅焰。乍擡身似夢猶疑，頓覺愁生漸，寒輕玳瑁簾，寒輕玳瑁簾。香浮翡翠奩，鸞開鏡照芙蓉艷。
俺因家門荒亂，隨父遠商，行那坐掩，夢懶魂癡。任他長掛江帆，猶似深藏秋閣。昨夜遲眠，今晨晏起。纔見雲移暗壁，又驚日滿明窗。不免梳妝則個。
楚江情香羅帶慵將繡帶拈，偷含嬌靨，何須鬢鬟珠翠粘。滿懷幽冶上眉尖也，春山朝影輕痕淡添。描來畫去心自嫌。一江風黛綠鵝黃，較比天然欠。殘脂污玉纖，殘脂污玉纖。作低頭淨手介蘭膏水再沾，呀，濕損了芒鞋茜。
拂鞋見箋介怎的地下一幅花箋，待我拾來，原來上面有字。念介平生無所願，願作樂中箏。得近佳人纖手子，砑羅裙上放嬌聲，便死也為榮。懷閔黃損詠。哦，原來是做詩名士黃懷閔了。如何到此？好清新語句，庾子山不之過也。書法飄逸，宛是晉人風格，好奇怪。想是從天飛下來的麼？是了。昨日聞爹爹留得一客，想就是他了，待我從容窺看，不知年庚多少？若面貌庸俗，氣量浮薄，就是才子也沒用處。我且再味此詞，砑羅裙上放嬌聲，便死也為榮。好俏聲口也，好癡心腸也！定是才人韻士，俗流那得有此？生上行長嘆介。旦是他來了，待我看是如何？
其二元來是昂臧美孝廉，璠璵琬琰。嫦娥愛招臨兔蟾，吉人君子自謙謙也。摶鵬將運，蟠龍暫潛，文章滿腹心更恬。休道富貴醩醃，早柳汁將宮袍染。弘才足具瞻，弘才足具瞻。何來傍草簷，想是簿定在婚姻店。
此時無人，待小露半面，看他如何？旦露面瞧介。生門影裡舒來半面，較昨夜容貌又覺鮮妍。風神灑落，真天人也。孤舟估客，何得有此？不敢久看，恐惹嫌疑。且將身掩過。生下。旦那生甚有顧盻之意，俺一腔心事，無由得達，奈何？
大砑鼓雙鶼已暗占，燈花連夜，喜報光炎。莫將年少輕如苒，非同巧衒嫁無鹽，恐繼西施惹病懨。
那生也是一腔心事說不出口。
其二看他心憨盻睞甜，低行微步，暗眼偷覘。寸腸藏得愁千點，全將文雅把慾情鉗。俺玉娥得偶此生足矣。怕好事難成珠淚淹。
內末玉娥用午飯。旦來了。
集唐海天愁思正茫茫，擬託良媒亦自傷。
曉露風燈易零落，擘破雲鬟金鳳凰。
注釋 醒平聲 那音儺平聲 鶼字暗用韻 憨字暗用韻 淹平聲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