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燕子箋/第二十五齣

出自中國古典戲曲資料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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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五齣 誤認


香柳娘小旦背包裹、畫緩行上走單絲氣怯,走單絲氣怯,路途又賒,雙幫到前村舍。呀,此間是興慶池邊。天那,自出了長安城門,走不上幾里路,怎麼就走不動了?且在草茸中暫歇,草茸中暫歇,坐介霍郎,霍郎,你如今在何處?這亂離中,拋閃得奴家獨自在此,好苦呵!就地作陽臺,與他行雲片時節。嘆煙花命劣,嘆煙花命劣,早早從良,少不得有人攜挈。


前腔老旦上老眼中淚血,老眼中淚血。飛雲兒,你那裡去了?連梅香也失散不見蹤影。生生把嬌兒分折,叫天介叫天不應天也忒狠絕!我如何割捨,我如何割捨?不如喪荒丘,免受生離別。做遠看見小旦介呀,那前面草坡上坐的,分明是女孩兒。你看他在草茸中坐者,草茸中坐者,謝天介明係嬌姿,謝天周摺。


前腔小旦起介見娘行髮白,見娘行髮白,前來拜者,途間全望相提挈。老旦莫拜,莫拜,我的兒,你做小姐人家的,從來怎受的恁般苦楚?虧了你了。梅香不知在那裡?小旦媽媽,你口裡話,奴家都不省得。知甚麼小姐,知甚麼小姐?奴是小家門,爹媽都沒也。老旦驚介怎麼說不是小姐?做細看介你分明是我飛雲的兒那。小旦奴家不是甚麼飛雲。賤姓華,小字行雲,就在曲江邊住。小人家兒女,自幼亡過父母了。媽媽莫非錯認了人麼?老旦聽他聲音,果是有些不同。哭介怎生龐兒這般一樣?細看介只多了腮上桃紅這一點兒。覷花容沒別,覷花容沒別,只是雪暈腮邊,猩紅一捻。


小娘子,不瞞你說,我就是禮部酈老爺夫人。與小姐飛雲一同避難出來,不料被賊兵衝散,哭介女兒不知那裡去了。見你模樣與他一般,故硬把你做女兒叫。老人家眼睛差池,多得罪了。小旦原來是位老夫人。失敬,失敬!拜介背地說介想介他女兒叫做酈飛雲。想介想起來了,那收畫的人道是飛雲。孟媽媽曾說,與奴家模樣一個印板貌,故此老夫人認差了。對老旦介


前腔這相逢詫絕,這相逢詫絕,原來錯者,愧牆花難並天香色。老旦小娘子,我見你就如見我女兒一般,可一路與我作個伴,到家裡時,便做親女廝認,不知你意下何如?小旦多謝老夫人!只怕奴家小人家,無此福分。便伏低使得,便伏低使得,情願作親枝,娘兒共疼熱。再拜介老旦天漸晚了,我們只得挨著行去。攜手走介往前村住歇,往前村住歇,內吹打,老旦、小旦驚介你看人馬喧騰,莫又受亂軍摧折!


憶多嬌外冠服領雜從人上大暝黑,途跋涉。手捧天書歸鳳闕,滿眼流離心黯咽。路轉林遮,路轉林遮,處處殘骸剩血。


稟爺:這草坡中有兩個婦人在此。與我喚過來。老旦、外相見哭介呀,夫人為何同女兒在此?老旦哭介


前腔從你別,愁怎說?烽火連天三兩月,軍馬荒張嬌兒撇。女兒現立著在身邊,怎麼說把嬌兒撇?老旦這個不是女兒。不是女兒是誰?老旦老相公,這是途間遇著的。他姓華、叫做行雲,面貌偶然與孩兒相像。哭介孩兒是在興慶池路口,被亂兵衝散,不知那裡去了。外哭介如此,卻不痛殺我也!小旦拜介外看介又哭介怎生這樣像女孩兒?指介你看月閉花遮,月閉花遮,與他形容怎別?


既然如此,就把這女子收養下認作親生,再去跟尋飛雲罷。老旦老身正是這般說,他也肯了。相公,你纔去靈武,不多幾日,怎麼就回來了?


鬭黑麻白首從王,丹心哽咽。靈武新軍,把鑾輿展謁。至尊說,忙返轍,郊廟山川,虔誠禱設。那知道蕭牆禍烈,家亡兒又撇。仔細思量,總是前生罪孽。


前腔小旦大拜介飄泊無根,願為婢妾。蒙你深恩,與親生怎別?爹爹不必憂煩,尋姐姐不見時,作速寫下招子,沿途粘貼,總只在長安城內外,料應不遠。親枝節,非永訣,細寫招尋,沿途粘貼。合前


牢落悲雙鬢,飄零愧老妻。
驚心子規鳥,偏向斷腸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