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彩舟記/第三齣
第三齣 報政仙呂用江陽韻
引子小蓬萊小生扮吳太守冠帶,從人隨上。小生敢許文翁才望,幸一麾出守名邦。三年秩滿,九重報政,千里飛航。
五馬行遊夾翠軿,課農飛蓋遍春田。任專剖竹曾分節,恩重留蒲不用鞭。下官姓吳,名冶,字龍翔,江右人也。蚤登科甲,夙慕循良。皂蓋朱轓,謬任專城之寄;搴帷露冕,虛傳五袴之歌。自到任以來,可喜教化大行,士民胥悅。今欲奏課朝廷,衹得挈夫人並女孩兒同去。皂隸,船隻完備未曾?從人船隻俱已完備,請老爺發杠。淨、丑扮二老人扶杖上。淨直搠搠鳩筇在手,丑亂蓬蓬鶴髮蒙頭。淨急煎煎拔轅臥轍,丑苦哀哀別緒離愁。淨張大公,吳太爺正在堂上發杠哩。丑我們快進去。進跪介稟上老爺,小人們都是福州各鄉里老。太爺歸朝,萬民失望,小人們願向撫按衙門,保留太爺,乞念下情,暫停車轍。小生考滿之期,例不可緩。便留我在此,恐亦無益於爾等。淨、丑太爺欲去,兀的不痛殺小民也。哭介
過曲解三酲淨論閩中舊稱僻壤,況貪殘接踵為殃。閭閻凋敝難形狀,天賜與漢循良。說甚麼弘農德化潛驅虎,說甚麼廣漢威靈遠逐蝗。太爺正所謂民之父母,我等赤子,怎忍輕離?淨、丑相依傍,願年年聽政,不出甘棠。
前腔丑羨囹圄幾年間曠,問鷹鸇鸞鳳誰祥。此行奏績應無兩,忍送別,上河梁。因此上潁川借寇忙遮道,淮海留侯泣挽韁。自太爺下車,真所謂羔豚不飾價,男女別於途。德政在人,實難割捨。淨、丑哭唱添悲愴,怕難逢邵杜,易失龔黃。
小生羔豚不飾價,男女別於途。這是聖人的德化,我何以當此。淨、丑小老人怎敢妄說,這都是有證驗的。小生你說來。淨老人自幼好男風,一向小可們高擡時價。自太爺下車,無論美惡,都是五分一丁,決不敢任意增減,卻不是羔豚不飾價。丑老人兩個兒子,俱娶了媳婦,老人時常誤混到他房裡去。自太爺下車,媳婦東邊來,老人西邊去,決不敢胡行亂走,卻不是男女別於途。小生休得胡說。
前腔小生論臥治才猷未壯,空孤負紫綬金章。民生利病何曾講,難竊祿坐黃堂。到如今百錢未可將劉餞,五鼓空勞挽鄧航。休惆悵,料從今代任,必簡賢良。
淨、丑老人決不忍放太爺去。小生我見過朝廷,還來復任也未可知,你們不必攔阻,誤我行期。淨這也說得是。丑老人先往江干伺候便了。今朝父老扶藜送,淨他日兒童竹馬迎。下。從人稟老爺,杠俱發完。小生快請夫人並小姐登舟。從人向內老太太有請!
引子番卜算老旦扮夫人,旦扮女,小旦、丑扮侍婢同上。老旦撫字已三年,奏最堯天上。旦雪消春水好揚帆,祖設江亭帳。
相見介。小生民歌良牧大江濱,老旦飽向蒼龍闕下聞。旦果是抱轅留不住,合九天鴛鷺待成群。小生分付水手開船。雜扮水手開船行介
過曲排歌小生職列諸侯,心懸廟堂,威行千騎東方。為民保障抑豪強,政簡刑清化日長。合勤勞著,歌誦揚,能書計日奏明光。風波路,名利場,羞從鷗鳥問行藏。
前腔老旦春滿桑田,塵清海邦,遺來闓澤汪洋。臨岐父老共沾裳,峴首碑傳姓字香。合琴七尺,書一囊,苞苴原不污行裝。帆高掛,鶴並翔,即看搖珮上巖廊。
前腔旦凍解流澌,暄生綠楊,風吹錦纜牙檣。遠山如黛列篷窗,去去身依日月光。合攜家室,入帝鄉,蛾眉膝下遠相將。紅亭畔,古驛旁,還朝誰不羨仙郎。
出牧深承漢主恩,三年報政入都門。
江雲影帶旌旗動,潮汐聲隨鼓角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