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太平錢/第二齣
第二齣 綴帽
戀芳春生飛鬢、白鬍花謝花開，燕來燕往，如梭去也春秋。猶憶兒童未幾，白髮盈頭。富貴浮雲知否？一生裡那知眉皺！誰堪友？明月清風，兩般遂我閒遊。
白
玉樓春人人笑我年華老，我卻愁人年尚少。少年意趣老偏長，老景逍遙人怎到！年少光陰容易了，催人老暮愁和惱。破除老少等閑觀，歡娛早趁風光好。
老漢姓張，從來沒個名號，久住廣陵，人都順口兒喚我是張老。無妻無子，孑爾一身。不賈不商，蕭然四壁。家常茶飯，依稀木食草衣。隨分生涯，彷彿樵夫漁父。星星鬚鬢，人爭稱我八十翁。忽忽桑楡，我也不作千年調。平居無以為活，只此半畝小園，與童兒蒼雲種幾顆瓜兒，賣來度日。也沒個親戚往來，惟與瓊花觀前賣藥羅叟，為忘世之交。今日天氣甚冷，恐下了雪，便有幾日泥濘，難以出門，趁早去沽壺酒來，與他衝寒。不免喚蒼雲出來同往。蒼雲那裡？丑帽兜上
幽居良可愛，俗客到應稀。
大伯喚我出來，有何分付？生我要去沽壺酒兒，與羅大伯話話，為此喚你出來同去。丑阿呀！大伯若要去沽酒，何不竟着蒼雲去沽便了，這等寒天，你老人家出去則甚？生這幾日不曾與羅叟話話，特欲同他取醉一回，故此要去。丑既如此，你扶了杖兒，待我提了壺隨後便了。丑看天呀，天已下雪了，待我取蓆帽與你戴了。生如此甚好。丑與生戴蓆帽，生扶杖出門，丑撐雨傘、提酒壺介。生出得門來，你看：雁翻孤影，鵲戀寒枝，瀝瀝朔風號古木，瀟瀟晴雪落長空。好一派景致也！
小措大草枯野曠，古城黯黯雲浮。曲徑淺堤，回繞寒流。頃刻裡、望青山頓然非舊。白我想韓退之「雪擁藍關」，和那灞橋驢背得佳句的，誰苦誰樂？只我張老呵！唱衝寒仗取樽酒，作風吹行不上短筇杖、攜來還退後。作滑倒。丑扶起看仔細！生咳，年紀老了，這等不濟事了！唱筋力休，自揣浮生如浪漚。丑前面已是瓊花觀前了！合唱棹山陰偶來訪戴，休言跨鶴揚州。
丑這裡已是羅大伯門首，為何今日舖也不開？生想是天氣寒冷，故此閉門在此。丑叩開門，開門！
不是路末上風雪颼颼，剝啄何人蓬蓽投？白大嫂快來！貼上來了！唱柴荊叩，為誰倒履呼箕箒？末開門。丑白羅大伯、大嫂，是我家主人在此。末、貼呀！唱喜盈眸，早是東陵一故侯。各見。生仁兄！大嫂！唱惜別連朝如九秋。末小弟正在此想兄，恰來得正好！合唱知心友，喜無憂無慮相同久，共開笑口。
生小弟在家岑寂，特去沽酒一壺，兼欲與兄劇談半刻，故此冒雪而來。末牀頭新釀初篘，正思與兄痛飲。且共登樓一望，少觀雪景何如？生如此甚好。丑大伯在此飲酒，待我去沽了酒就來。末酒何必去沽，臨行篘取一壺就是。大嫂，快去整治酒肴，我同張大伯先到樓上去。貼曉得。禦寒惟是酒，遣興莫如詩。下。作上樓，生欲窮千里目，末更上一層樓。貼持酒上
凍合玉樓寒起粟，光浮珀盞眩生花。
酒在此！末仁兄請坐！生有坐！末再去暖熱酒伺候！貼曉得。下。丑斟酒
長拍合唱剪剪冰花、剪剪冰花，飄飄瓊玖，驀爾撲簾穿牖。玉樓十二，銀界三千，長空極目悠悠。何處暗香浮，早歲寒知己，盡添白首。梁苑才高能作賦，寫不盡景清幽。六出歲占大有，怕長安貧者，縱瑞還愁。
貼上熱酒在此。末放下。生我頭上的蓆帽破了，欲煩大嫂與我縫一縫！遞帽與貼。貼偶有紅線在此，就與大伯縫綴便了。貼縫帽
短拍生、末合唱塞外征夫、塞外征夫，江邊漁叟，受淒涼總為蠅頭。天地一虛舟，閃得個烏飛兔走。怎如我傳觴弄斝，恰便是身騎黃鶴醉高樓。
貼帽已縫好，大伯請戴！生生受大嫂了！對末暮色侵人，小弟要告別了！末將壺與貼盛滿了酒，與蒼雲持去！貼曉得。虛下、即上、付丑介。生仁兄幾時可到圃中走走？末小弟不日就來。
合尾遇良朋杯在手，一醉消磨白晝。須信道人世上而今有十洲。
生大隱何妨市，末結廬豈必山。
合獨慚丁令鶴，高唳白雲間。
末天晚路滑，仔細行走！生曉得。多攪了嚇！末好說。貼閉門，丑扶生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