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冬青樹/第三十三齣
第三十三齣 碎琴
末花白鬚，道士裝抱琴上
仙呂北點絳唇燕市徜徉，金臺凝望。心悽愴，恁地收場，老作西湖長。
俺汪水雲，北遊十有餘年，歷盡悲涼苦楚。昨者乞恩，得以黃冠歸里。聞得南宋宮人王清惠等，今日在梁家園置酒高會，為我餞行，只得抱琴前去。下小旦、老旦、旦道裝，淨、中淨、丑尼裝，同上
南劍器令聯袂困殊方，思往事只添惆悵。羨他行，獨歸田里，臨岐斷盡人腸。
小旦我，王清惠。老旦我，何鳳儀。旦我，蔣懿順。淨我，方妙靜。中淨我，林順德。丑我，袁正正。小旦我等同是南宋宮人，被擄北庭，各自出家于尼菴道院，十有餘載。聞琴師汪先生今日南歸，我等置酒梁家園，與他餞行，你看汪先生早則到來也。末上
北混江龍天空雲曠，俺歸心已逐雁鴻翔。記來時身輕似葉，到如今髮白如霜。列位娘子請了。眾先生稽首。末咳！看了你星冠霞帔水田衣，可憐俺麻鞋布衲蹇驢韁。附浮萍聚北隅，隨斗柄又指南方。只落得天涯白首空吟望，卻便是舟沉陸海，抵多少鶴返遼陽。
小旦先生且免愁煩，請滿引此杯。奉酒定席介合
南桂枝香陽關同唱，離樽分餉。旅愁依塞草榮枯，鄉夢與江潮消長。念梧宮久荒，念梧宮久荒。若個曉隨天仗，空說露凝仙掌。漫思量，那些兒宮女牽廻輦，只剩你遺民哭戰場。
末重勞列位娘子，老夫何以克當。
北油葫蘆羞煞俺老戴黃冠去故鄉！抱枯桐，成獨往。只好買半間茆屋祀昭王，也則索吹簫乞食西湖上。說與他舊君王身無恙，着袈裟自合如來掌，草蒲團這便是當時御床，把龍樓鳳閣換了個新方丈，叫人民此後莫思量。
眾同哭介外僧上汪先生，俺奉合尊大師之命，來送先生。
南八聲甘州他苦念舊宮牆。賦三秋桂子，八月荷香。裙腰草綠，六橋輦路應荒。有詩一首賜與先生。末展吟介寄語林和靖，梅花莫更開。黃金臺下客，應是不歸來。大哭介外俺大師呵，盼斷了旌旗日暖龍蛇漾，宮殿風微燕雀翔。昏黃，記暗香疏影淒涼。
末長老，你與我回奏大師，說俺汪大有呵，
北天下樂怎忍說身繫南天夢朔方？思也麼量，思量敢便忘？抵多少流水咽空堂。那德壽宮中蔓草荒，聽不得南內空階夜雨涼。那里有舞袖歌裙記曲娘，只留下水晶簾一片蛛絲網。
俺有奉和昭儀娘子詩一首，聊申別意。小旦接讀介愁到濃時酒自斟，挑燈看劍淚痕深。黃金臺愧少知己，碧玉調將空好音。萬葉秋風孤館夢，一燈夜雨故人心。庭前昨夜梧桐語，勁氣蕭蕭入短襟。淚介
南醉扶歸這是念家山破難重唱，一聲河滿淚千行。漫說道遙望并州是故鄉，苦追思汴州明月杭州舫。勸君臨別盡離觴，只怕故人從此多黃壤。
末淚介今日知音永別，俺則索為列位鼓琴一曲，酬折柳之意。
北寄生草三疊胎仙舞，漫天柳絮颺。便成連哭倒在君山上，師襄淚溢滄溟漲，伯牙只合江潮葬。這七條瘦玉苦低昂。俺索把金徽玉軫都拋漾。
碎琴，眾同大哭介末娘子們保重。逕下眾先生行矣。
南尾聲明朝風雨西施葬，怎能勾斜抱雲和坐月光。汪先生呀，抵多少一曲伊州淚萬行。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