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一品爵/第二十齣
第二十齣 破城
字字雙丑上頂冠束帶壯威儀，豐致。剋剝民財有妙機，算計。官常有玷上司知，通賄。奴顏婢膝飾其非，無對。
自家臨淮縣大尹是也。到任以來，流寇紛擾，日夜不得安閑。近日略得清淨，且將發下狀詞并錢糧事，模擬模擬，少間好比較。小生上敲叩介。旦門子上什麼人？小生稟一聲，陝西金總戎差官到來，有令箭公文在此。旦接進。與丑看，驚介呀，原來莘惟善是金總戎的親戚，如今要提他去。前番我將他打、桚、夾，許多凌辱，若放他去，說出原情，那金總戎可是好惹的！罷，如今備一角文書，只說他三日前死在獄中了。今晚分付禁子，結果了他性命，豈不乾淨！分付開門。旦開門，老爺出堂。付、小生皂隸上。丑分付該房速備回文一角。附旦耳介如此、如此，再分付庫上取銀十兩，打發差官去。旦應下。丑喚該班禁子過來。付應，叫。末上禁子叩頭！丑跪上些。末應，近介。丑具一張病呈上來。末是那個的？丑就是那崔公子的對頭莘老兒。末阿呀老爺，朝廷現有明旨，不許擅討氣絕。丑我老爺做主，誰要你管。今晚若不結果他，活活敲死你這狗才！下。眾掩門。下。末咳，怎麼處？且到監中去再處。奔介有力無處用，無計好施為。夥計，開門、開門！付上、開介怎麼如此光景？末關了門。付關介。末那惟善，誰不知他是個好人，實被奸黨陷害。方纔太爺分付，今晚要他氣絕，真正良心喪盡！付如此，說也沒用，只得要奉命而行，且叫他出來。莘道人，外面來坐坐。
引外上陷縲紲，受非愆，何日能將此恨捐？
二位大哥，小兒去久，不知被何事牽纏，怎生打聽得個信兒便好！付令郎自然有日到來，只怕你等不及了。外怎麼等不及了？末方纔本縣大爺喚我去，要討你的。住口介。外要怎麼？付今晚要結果你了。外驚倒，末、付扶住介。外蒼天嚇！
小桃紅日前與你甚仇冤？平白地將咱陷也！末哭也沒用了，有甚後事說與我們，待令郎回來也好說知。外我家破人亡，有何後事！一霎時亂箭攢心，似沸釜油煎。心事亂昏纏。也罷，借紙筆來寫一紙遺囑，待小兒回來付與他看。付取介。末這是正理。付取上、磨墨介。外我只寫無徒子、串通奸，驀陷我、喪黃泉。怎奈又手兒𤷄、驚搖顫也！罷、罷、罷，兩眼血糊，雙手牽顫，一句也寫不出了，對二位說了罷。付快些說。外阿呀，罷！頃刻裡與鬼為鄰，只好仗冤魄訴重泉。
哭倒介。丑奔上不好了，流賊破城，殺進來了！末、付流賊殺來，只得逃命去罷！下。小生、老扮囚徒上快活！流寇殺來，快走罷！
水底魚地覆天翻，兵戈遍眼前。監牢打破，散放樂無邊。
絆介這是莘道人，是個好人，我們扶他出去。內喊，扶外下
前腔淨領眾上鼓角喧闐，人民走似煙。圜扉打破，良善雪沈冤。來此獄門前了。進看介。眾啟爺，獄中並無一人，都走了。淨既是逃去，罷了，快到崔公子家去。眾應奔下。付奔上那裡說起！流賊殺進城來，我也顧不得家小，逃出城去再處。淨眾上那裡走？付慌介我要出城去。淨你是什麼人？付我是個窮人。淨既是個窮人，身上穿得華麗，眾定是個財主。淨擡起頭來！付弄得頭都擡不起在這裡。眾揪付，淨看介原來就是你這奸賊，綁了！眾應，合前。帶下
前腔丑扶貼上逃奔難前，怎能透網穿？丑我的娘，逃難不放放腳，如何行走？貼遍處是賊，逃到那裡去？不如早死，免受此熬煎。淨、眾上，捉貼、丑介
前腔男女相牽，非逃即是奸。帶到軍中發落！營中發落，審究汝窮奸。
眾帶丑、貼下。淨走一轉，坐介俺金睛豸閻信。為救故人之父，來到臨淮。破城之際，牢獄一空，拿得崔家惡子，不免審究一番。左右，帶那奸惡過來！眾應，帶付上真如喪家狗，好似落湯雞。淨你這惡子，可認得我麼？付認是認得的，只做不認得了。淨我且問你，我得何罪，卻畫影圖形拿我？付不干我事，都是我舍岳父的主意。淨你丈人何在？付為招安事，流賊復反。眾呔，割舌頭！付啐，說錯了。老爺復反，扭解進京，釘入天牢去了。淨他怎的設謀陷害平人，細細說來！
駐雲飛付舍岳桓公，當日施謀設計攻。淨那莘旭良呢？付因彼當場奪爵，觸怒區區。解藥途中，輕施火箭焰騰空，卻將一命函關送。淨被火藥燒死了？付死是不死，變了《百家姓》一句：「烏焦巴弓。」淨左右，拿他去活活燒死！休得寬容，將他燒成灰燼，莫教寬縱。
眾應、扯付下。眾稟介啟爺，擄來子女玉帛，請查點發落。淨我還要去訪莘惟善下落，俱解到張大王處去罷。心存義烈，志顯忠良。下。眾呔，眾俘囚走動！
前腔貼、丑上瘦損花容，一旦摧殘亂世逢。丑哭介娘嚇，怎麼好？貼事到如此，說不得了！使我不禁心戰，短嘆長吁、拭淚捫胸。人之生死在天公，勸伊不必深嗟痛。丑這些人是沒王法的，倘然將你打起老鼠來，怎麼好？貼也說不得了！任彼磨礱，既來此地憑他撮弄。
眾不要嘮叨哭泣，快走。扯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