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十種曲/灌園記/第十三齣
第十三齣 后識法章
一翦梅生持鋤上迍邅流寓水雲鄉。歸夢空長。覺後空牀。未知誰弱又誰強。眼下淒涼。祇自悽惶。
腰下寶玦青珊瑚。可憐王孫泣路隅。問時不敢道姓名。但道困苦乞為奴。王立今日得托身在此。聊且偷生。只不知去後如何。你看滿園秋色。好傷感人也。
集賢賓秋來景物皆勝賞。偏教宋玉悲傷。身世萍浮誰倚仗。指飛烏暗惜流光。看豐茸草莽。種不成靈芝鬱鬯。空悽愴。何日得奮飛人上。
咳。我鋤得幾條地。身子又早困倦了。不免就這草地上打睡片時。多少是好。睡介貼引旦小旦上
黃鶯兒衣袂動微涼。小山花已送香。東籬漸覺茱萸放。看楓林染霜。聽漁歌夕陽。想登高處處人歡暢。合過迴塘。苔茵似展。雲幕正高張。
前腔旦小旦貪耍不成妝。鏡臺前着甚忙。家園肯惜頻來往。隨風稻香。牽衣蔓長。羨鴛鴦睡穩芙蓉帳。合前小旦喚生介
起來起來。老夫人來了。還睡覺。貼這就是王立麼。為何不去灌園。到在此貪懶睡覺。生小人灌溉已完。身子困倦。暫時打睡。不想老夫人到來。失於迴避。旦朝英。你去問他為何你這等一個人。到在此灌園。小旦問介生豈不聞於陵仲子。辭三公而為人灌園。小旦小姐。到好笑。好意問他。到說甚麼於陵仲子。辭三公而灌園。不知是那里說起。旦母親。孩兒看此人不是灌園的。可對爹爹說。還該另眼看覷他。豈可着他灌園。譬如雞司晨。犬司夜。牛司耕。方纔各得其職。若使鳳司晨。驥司夜。麟司耕。可乎。貼你女孩兒家管甚麼閒事。你那里見得他不該灌園。旦母親。他
簇御林詞鋒爽。眉宇揚。炯炯雙眸日月光。看來豈是村莊相。母親可再問他。莫不是白龍魚服遭羅網。論驪黃。莫教骯髒。須延請入中堂。
前腔貼休多口。漫主張。女孩兒不忖量。須知內言不出也要成模樣。他是外人豈得輕褒奬。小旦小姐。請端詳。只宜藏舌。檀口蘊丁香。
貼進去罷。各人自掃門前雪。莫管他家瓦上霜。同旦小旦下
琥珀貓兒墜生辭樓下殿。不覺變星霜。邂逅風前黯淡妝。秋波冰鑑費平章。低昂。反教我藏頭露尾。進退徬徨。
我待偷眼看他一看。我想起來。他是何等樣的人。我今日是何等樣的時節。
前腔失林窮鳥。敢學鳳求凰。咫尺還如天一方。目成心許漫論量。微茫。悄一似珮沈洛浦。雲散高唐。
尾聲終須打疊明河望。壯志由來百鍊鋼。沒來由揉做繞指柔腸。
本向園中學耦耕。無端花下見娉婷。
東邊日出西邊雨。道是無情卻有情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