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十種曲/東郭記/第二十二齣
第二十二齣 卒之東郭墦間之祭者
田僕上早到俺墳邊也。王僕上早到俺墳邊也。王見田介老恩師拜揖。田賢契。敢亦來祭祖麼。王然也。聞老師令弟亦已歸府。怎不同來。田他矯孑太過。不屑同來。王原來如此。俺每就此祭祖。既灌之後。共享祭餘。家僮。可把禮物擺下。眾動樂器祭祖介生上早出了東郭。到此墦間也。我想徧國之人俱勢利小人耳。焉能物色我於塵埃之內乎。呀。那兩個貴官卻已祭祖也。眾祭畢介王老師。我每可就此共享餕餘。猜拳行令。王田飲酒介生近前介呀。那鬍子好似王子敖。他怎麼就得到此。況既是子敖。怎生不認得我。可是狀貌偶同。不足介意。一路遠來饑餓。不免向前求些祭餘者。向王田介老大人。可把俺些酒肉充饑者。僕罵介哫花子。我每還未受用。你便來討喫哩。生呀。這些家僮大是欺人也呵。
北新水令風塵寥落自興嗟。嘆齊人傷哉貧也。骨緣金氣老。恨向楚天賒。對景淒絕。倍教人壯心烈。
步步嬌旦上看秋容一片荒郊寫。盡處霜紅葉。愁來不可遮。滿眼蒼山。妝點出兒郎劣。羞他廉恥沒些些。對野花黃蜨增悲咽。
你看他立於祭者之旁。多是乞其餘矣。俺且遠遠的睃着他。生老大人。我肚兒饑得緊了。快賜與酒肉者。
北折桂令您可也是三齊兩位英傑。須念俺不速而來。興致豪俠。雖然你受用華奢。有的是流蘇錦帳。油壁香車。須索把孤寒提挈。方顯得富貴超軼。不是俺饒舌。不是俺言邪。只足下可早些兒成業。與不佞也不甚差迭。
田這花子卻是個風的。不要多說。俺賞你酒肉去。僕與介兩三塊鵝肉賞了你去。生接食介酒也賜兩鍾麼。田再把酒與他些。僕與生飲介旦虧他一口兒喫得下也。
江兒水齷齪齪虧他咽。腌臢臢怎下舌。這般口嘴真不潔。這般態度真無藉。也教人兒替你為妻妾。想着俺伊前風月。好是羞慚。祗為箇乞人周折。生
再求這一位大人賜些。王你也勾了。生當得甚的。你這大人模樣。我有些認得你。王你認得我。我卻不認得汝。俺富貴的人。便親知故舊。那一個看他在眼睛哩。生笑介俺又有甚麼人在眼中乎。肚兒儘是未飽。索與俺酒肉者。王家僮。省得他纏俺。也與他些去。僕與介造化你。又是半碗雞骨頭。一瓶老酒。生接飲食介
北雁兒落帶得勝令領了那老大人鵝半截。又待領這老先生雞一碟。不是俺做男兒圖口舌。可道你做尊官有交接。想着俺好賓朋素俠邪。指望你賢主人休拋撇。為甚麼把諸兄酒肉賒。可道俺享子孫的春秋節。權把俺做了您祖與爹。權把伊做了俺枝和葉。瓜瓞。您為俺享祀兒能豐潔。非別。這是咱血食兒不應絕。
眾僕推介花子醉了。胡說亂道怎的。旦頓足介你看他憑人推拽。好是沒氣魄也。
僥僥犯看他箇扯去推來身半斜。要人憐無多說。陪着臉妝聾作呆。那心情太劣。只貪這口酸膿血。憑他扯得皮膚裂。好教我恨着他還為擔疼熱。
生那盤中還有許多剩下。一發把了俺罷。田王真真可厭。推他開去。僕推介生怒介
北收江南呀。眼前尚未辨龍蛇。休把我便摧折。一會價人兒做兩截。前番恭敬總虛竭。恁悠悠可嗟。恁悠悠可嗟。您可也為德不卒未豪奢。
僕推生倒介旦苦。直推倒也。這賤骨頭呵。
園林好在家中將他愛也。又何曾輕湯半些。似這樣的一交橫跌。敢揑得手兒瘸。敢撞得腳兒折。
生持棒舞介僕還不去。生這青山綠水都是你家的麼。
北沽美酒帶太平令這的是古今來相共者。這的是古今來相共者。須不是您兩家的私產業。覷了這古塚累累白日斜。那些個久驕奢。可是沒方法把春賒。看蕭蕭白楊丹葉。狡狐兔穿透了荒穴。莽牛羊踹蹋了殘碣。你呵。誇甚的豪傑大俠。到斯時存耶否耶。呀。笑殺了齊景公牛山嗚咽。
舞棒下田王這分明是個風子。倒被他攪這一場。家僮每快些收拾回去。眾應介王田上車行介
清江引暮光又早生新月。野曠西風冽。狂夫直恁邪。心喪應難說。俺且歸臥紅妝談笑也。
共下旦人之無良。我以為夫。他已是爛醉去了。這兩個官兒也去了。俺索從舊路早赴家中。說與妹妹知道。
尾聲他在家可是心兒熱。指望他做嘉賓歡悅。又誰知底樣兒郎難訴說。